桑奶奶盯着不远处，眼神空洞的发呆。
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想着艾老爷当时跟她说过的话，“桑小姐，你会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日后只要你白家生下女孩儿，定还是要嫁入我艾家，为你所犯下的错，好好的赎罪。”
当年的桑奶奶一身傲骨，满不在乎。
如今，看着白汐即将卷入那场风波，桑奶奶不得不紧张起来。
当年看似一句漫不经心的玩笑话，竟然真的灵验了。
难不成，自由的代价，便是这样吗？
可是，白家已不是当年的白家，桑家也不是当年的桑家了。
如今，两家的势力加起来，也抵不过艾家的一个手指头。
白汐若真是那人认定的，恐怕真是难逃此劫了。。。
但是，当今社会也不是那吃人的旧社会了，婚姻大事本就应该自己做主。
桑奶奶倔强的想着，难不成艾家还真敢强迫新娘嫁人吗？
可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白汐竟然意外的会对艾城格外的上心？
哪怕嘴上再嫌弃，方方面面还是顾着艾城的。
就如，吃饭时贴心的为他盛汤，布菜，一切都做的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顺手。。。
桑奶奶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究竟是对还是错。
孩子的幸福重要，还是自由更重要？
艾家那地方，还停留在旧社会的模式，白汐一个在新世界长大的孩子，又如何能待的下去呢？
难道就为了那么一点可笑的爱情吗？那个地方，真的会存在爱情吗？艾家又真的会有人懂得幸福的含义吗？
“李怜啊，你嫁给他，幸福吗？”
桑奶奶这么多年，一直自私的逃避着艾家的所有问题，包括那个被她亲手送进艾家的女人。
如今，她却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艾先生，他很好，人很好。”
李奶奶避重就轻的回道。
“我是问，你幸福吗？”
桑奶奶看着李怜，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总之，这些年在艾家，没吃过什么苦，也没受过什么罪，艾先生他。。。”
说到艾老爷，李奶奶突然顿住了，不知该如何形容。
她其实对艾老爷的了解不多，甚至还不如外界的那些人了解的多。
在家里，她也很少进艾老爷的房间，书房就更少进去了。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些年，他们做了所有夫妻该做的事情，结婚生子，男主外，女主内。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艾老爷对她是什么态度，好像根本就没有态度。
艾老爷从没在她面前展现过过多的情绪，也没说过多余的废话，这日子过得还算富裕，但是，幸福，究竟是什么呢？
那么奢侈的东西。
从前，她不敢妄想，如今，也不敢妄加推测。
如果说，吃喝不愁，生活无忧就算幸福的话，那她应该算是幸福的吧？
那这些幸福都是艾家给她的，都是艾老爷给她的。
所以，嫁给他，应该算幸福吧。
想到此，李奶奶木讷的点了点头，幸福，两个字缓缓出口 。
“你撒谎！”
桑奶奶难得的情绪有点起伏。
“你说谎！你怎么可能幸福呢，对着那一家子陌生人，你怎么会幸福呢？艾老爷在外面养了好几房老婆，生了那么多私生子，你究竟在幸福什么啊，傻子。”
说着，桑奶奶的眼眶开始湿润了。
李怜这些年，在艾家过得有多憋屈，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只是，没人敢找死的在她面前提起这些。
因为，艾家明媒正娶的妻子，永远只有一位。
“但是，艾先生很好，人很好。”
李奶奶只会重复说这一句话。
因为，除了人很好之外，她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了。
对于她来说，不打不骂，吃饱穿暖，能对她和颜悦色的人，都算不上坏人。
所以，成婚多年，艾老爷情绪稳定，说话平静，从不会为难她什么，在李怜的心中，这便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便是她口中的好人了。
但是，至于其他，李怜从不会过问。
她一直为自己低微的身份而感到自卑，一直为未能给艾家提供实质性的帮助而感到抱歉。
李怜时常觉得，若是嫁给艾家的是那个名副其实的桑家大小姐，可能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或许，她也有那么一丝机会，能够左右自己的幸福，或许，她也能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幸福吧。
但是，李怜缺失的幸福教育，让她并不会主动追求幸福，也不知幸福是何滋味。
就如从未见过光明的人，是不会厌恶自己眼中的黑暗的。
“傻子。”
桑奶奶眼中的泪水，忍不住的流淌下来。
一滴一滴，一串一串，到最后，止不住的似的，哗啦啦直往下淌。
“都是我害了你啊，都是我害了你。”
不知这话是在说李怜，还是在说白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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