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讨厌房间的安静。
这样的安静，就是学生作文里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这样的安静，是连空气都想念花错的聒噪了吗？
花错，这个大坏蛋！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走就走！
将她送到门口，连屋都不进，就去和兄弟们相亲相爱了。
在临走前，花错还讨人厌地出那些话，让她现在好害怕，好不安，却只能自己忍着。
她是个成年人了，已经快奔三了，不能让妈妈一直为自己操心。
幸好妈妈觉得她的不对劲，是被花错宠坏了，才对人爱答不理，否则，妈妈看出什么来，会很担心她的。
她没有爸爸。
妈妈独自将她抚养大。
她无以为报，能做的，就是不让妈妈为自己忧虑。
季清拉起被子，蒙上脑袋，数羊酝酿睡意。
可，连羊咩咩都和她作对，越数越清醒。
季清烦得爬坐起来，痛苦地抓着头发。
这时，她看到了放在房间茶几上的箱子。
季清眨了眨眼睛，从床上下来，将电脑抱到床上，看到那张《甜心使》还在里面，便点开观看。
十分钟后。
季清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地将笔记本合上，扔到床尾，抱着膝盖，蜷缩成球。
季清瞪着床单，不敢闭上眼睛，这样才能不让自己想起那些可怕的画面。
可，妈妈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让她和花错观看？
为了外孙吗？
老年人真是丧心病狂。
季清缓了一会儿，积攒了一些力气，起身去浴室，将自己扔进浴缸里。
温暖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
季清挤出沐浴乳，不顾一切地往身上涂抹，不停地清洗。
季妈妈坐在沙发上，正看国家频道播放的寻宝节目，听到女儿房间传来的流水声，起先也没在意。
当着流水声持续到节目播完，整整一个多时，季妈妈黑了脸，怒气冲冲地跑过去拍门。
“季清，你搞什么东东？”
“季清，谁家洗澡，一洗洗好几个钟头，你当自己刚从贫苦山区支教回来啊！”
“季清，听到没啊，赶紧洗完出来啊！”
“季清……”
季妈妈将门拍得震响，女儿毫无反应。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嘀咕着，“这孩子搞什么呀？”还是自己推门进去瞅了瞅。
砰砰。
季妈妈又拍浴室门。
“季清，你洗好了没啊？”
里面除了流水声，还是没动静。
季妈妈的心里一紧。
这孩子不会洗澡时，晕过去了吧！
上学时，这孩子有段时间低血糖，就在洗澡时，昏迷了，也是这孩子命大，若是撞到墙，后果不堪设想。
季妈妈急吼吼地冲进浴室，看到女儿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忙上前，“清！清！”
季妈妈弯下腰，焦急地拍着女儿的脸，“清，醒醒！快醒醒！”
季清迷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妇人，“妈？”
季妈妈长松了口气，“你这孩子搞什么呀，怎么在洗澡时睡着了！你，泡澡就泡澡，干嘛用流水呀！浪费钱。”
因为她想，水足够多，是不是就能带走她身体上的脏污。
季妈妈看着女儿恍惚的样子，明显神志不清，也不好继续念叨，催促着，“赶紧出来。”
季清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等季妈妈离开，季清攒了些力气，穿上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季妈妈拿着电吹风和毛巾，站在门口，“过来，赶紧把头发弄弄干。”
客厅里。
季妈妈坐在沙发上，季清蹲在妈妈腿间，感受着妈妈的手覆住她的头发，温柔地擦拭，默默地撅着嘴。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清，你和花错之间，出什么问题了？方便和妈妈吗？”
季清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战争记录片，正在讲述男人在前方打战，很多女人为了生计，出卖身体，苟且求活；也有的女人被敌人抓去羞辱，追忆战争带给饶种种不幸。
季清怔怔地望着电视里，满脸褶子的老人们，困惑地问，“妈，这些遭受侮辱的幸存女人，是什么支持她们活到这么大年纪？”
季妈妈愣了下，”不活着，难道寻死吗？她们被侮辱又不是她们的错，是那些畜生对她们犯罪。该死的是施害者。她们很勇敢，很坚强。而且，活着才有盼头嘛。”
季清愣愣地听着，“可是，她们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脏吗？”
“呸呸呸。你个丫头什么呢？什么脏不脏的？那些混蛋算人吗？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只有无能的畜生，才会对女人和孩子动手。行了啊，这种事，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有什么呀！”
季妈妈拍拍女儿的肩膀，“把插头给我插上啊！”
季清“哦哦”了两声，忙钻进茶几下面，将电吹风的插头插到插座上，又听季妈妈，“亏你读了那么多书，居然看不起这些老奶奶。我告诉你，要不是我现在脾气好，抽你两顿！
你知不知道，这些老奶奶，在战争时，被敌人欺负的同时，还忍辱负重，为战士们传递消息，厉害着呢。换作现在的你们这些年轻人，未必有她们的勇气，有勇气，也忍耐不了她们受的苦。你们啊，尤其是那个许妙，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妈，对不起，我错了。”
季清趴在季妈妈腿上，“妈，我对她们没有偏见，就是……就是好奇而已。”
季妈妈听女儿这么一，扑哧一乐，“你个丫头片子，思想比我还传统呢。大青早亡了好吗！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也真够道德败坏的了！清，我和你，我一朋友的儿子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还个个都带回家睡觉！”
季清淡淡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嘛，是造福还是造孽，苦果他自己品尝呗！”
季妈妈点头，“倒是这个理。清，旁人我不管。这花错啊，你给我长点心眼。就他那长相，没钱都有女裙贴，何况他有钱！这臭子，也是讨人厌，几个亿的生意啊，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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