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轻笑着擦去嘴角的血,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子报复的快感“难道被我说中了?”
话音刚落,脖子便被她狠狠掐住,她不在意的笑着,分明看见渡月的脸上出现瞬间的错愕,更加坚定自己心中所想,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母后,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经历......把这些莫须有的恨强加在女儿身上,这不......不公平。”
“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她表情狠厉,竟不像是在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说话。
曦月的话明显触犯了她的底线,脖间传来的窒息感越来越强,她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在赌,赌母后对她的容忍。
“曦月,你三番四次挑战我的底线,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她咬牙道。
她很想笑,但剧烈的疼痛让她笑不出来,她还真觉得母后不会杀她,她有那么多儿女,却是在她身上花了最多心思,从小到大,她管她管得极其严,严厉到了一种近乎魔鬼的程度,她培养她,就是照着寄月女皇的模板做的。
所以,她赌她不会杀了自己。
跟她赌,也跟自己赌。
果然,在她快要断气的那一刻,渡月放开了手。
大量空气涌入胸腔,直进肺腑,将她从死亡的边界拉了回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却是得逞的笑,她再一次赌赢了。
渡月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她在干什么?她竟然......差点掐死自己的亲身骨肉。
这个认知让她打了个冷颤。
曦月稍稍喘过气来,感觉到胸口的起伏小了下来,这才开口,语气放低了些:“母后,女儿求您成全。”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她脸上的变化,却见渡月像是魔怔了般,死死盯着自己尖长的指甲发呆。
曦月噤声,也觉得奇怪,母后这样的反应,完全是出乎她的意外,她也想过她会发怒,但此刻的母后,更像是沉浸在一种别样的激动中。
她突然有些难过,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安慰人是她最不擅长的事了,不过犹豫片刻,她还是伸出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渡月却还是埋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沉默了片刻,对着门外喊道:“进来吧。”
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闻声进来,又轻轻关上门,走到床边,眼前的场景不由得让她一滞,眼神不自然的偏向一边。
曦月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上自己泛红的脖颈,微微有些尴尬,这个女子她认识,是一个经常侍奉在母后身边的女官。
她这般急匆匆前来,定是出了什么事,可见她犹犹豫豫,似乎是介意她在场,不肯透露一字半句。
“说吧,发生什么了。”身后响起母后沉沉的声音。
见女官面色犹豫,她笑道:“这里没有外人,说罢。”
女官这才放心下来,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叙述了一遍“前线传来战报,我军攻势猛烈,炮车轰城,北洵城门摇摇欲坠,成功就在眼前,却不想后方受敌,竟叫北洵的人潜进我方军营,烧毁了可供军队吃半月的粮草,一时间军心涣散,乱了阵脚,将军以为,这是北洵的反击之招,唯恐城内设下埋伏,所以停止了攻城,现已退兵五里外,起帐扎营休养中。”即使灯光昏暗,也能清楚的看见,渡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女官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气若游丝了。
一边的曦月也跟着皱起了眉,粮草被烧了?
这对于行军打仗来说,无异于是巨大的失误,更何况,那还是多达半个月的粮草,其数量巨大,更是严重。
女官接着说:“所以......将军才派人连夜传回急报,希望得到女皇的指示,究竟是退兵......还是一往直前的攻城。”
“攻城?拿什么攻?整整半月的粮草,我们耗得起吗?我们是去攻城占领,不是去送死。”
这话很明白了,寄月密谋准备了这么久,绝不能因为一点失误而误了大局。一子下错,满盘皆输,这里面藏着满满的祖辈恩怨,她们赌不起。
女官了然的点头“明白了。”然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满意了?”渡月突然转头看她。
曦月噤声。
她承认,在听到她下达退兵指令的那一刻,她的确是有暗暗窃喜,至少......她们的人不用再和他刀兵相向,她也不用在担心他的同时饱受内心的折磨,即便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宁,她也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激动。
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心思,可发自内心油然而生的情感,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渡月嗤笑一声“你也就这点出息。”
曦月无法反驳,她也明白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卑劣,还很吃里扒外,但只要能保证他的安全,那她便心满意足了。
渡月似乎也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又将焦点撤回了刚才,她望着灯柱上微微燃着的烛火,淡淡开口:“你问我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她停顿了片刻,转头看着她,浅棕色的瞳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抹烛光残影“曦月,谁没有一段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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