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霜殿中，花纹繁絮的香炉中升起袅袅香烟。
偌大的宫殿之中弥漫着瑞龙脑香的清冷香味儿。
李隆基睨着搜集到的情报，眸中晦暗不明。
“力士，事情都办妥了吗？”
帝王冷哼着，甚至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旁边的侍从。
高力士耳廓微动，一听到皇帝的声音就连忙跪在了地上。
“主子，都办妥了。”
这位一向精明的内侍匍匐在地上，恨不得从未来到这世间走一趟。
他何德何能知晓这天家秘闻。
自从武惠妃娘娘薨逝后，天子再未踏入过后宫半步，整日待在飞霜殿处理政务。
高力士并未想明白，皇帝只是去了一次白马寺祈福，回来后为何就喜欢上了寿王妃。
甚至...甚至还想要遣寿王殿下出使吐蕃。
“自太宗起，大唐与吐蕃交好已有百年，寿王身为皇家之人，理应前往吐蕃，延续大唐与吐蕃的友情。”
男人神情冷漠，冰冷的杀意在脸上浮现。
好似他口中的寿王只是一位陌生人而已。
不这样，他怎么得到那位“大唐的象征”呢。
“跟吐蕃的赞普说说，让寿王永远留在那儿。”
高力士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永远留在那儿？皇帝何时这么狠心了？
“主子，寿王..寿王妃还有身孕呢，能不能让寿王殿下看到孩子出生后再前往吐蕃？”
李琩毕竟是武惠妃的儿子，高力士与武惠妃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情谊深厚。
从而高力士想要尽力保住李琩的性命。
只是他忘记了，能够一日连杀三个儿子的帝王，又怎么会仁善呢。
“怎么？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吃了狗胆子？”李隆基声音低沉，他强压怒火，一想到存在脑海中的那抹妙曼身影，忍不住喉结上下滚动着。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都实现了。
现在也是一样。
纵使是儿子的妻子又如何？只要把儿子杀了，当他从未来过这世上，那美人儿不就是属于自己了。
从古至今，除了父死子继以外还有子死父继。
况且衍道大师都说了，想要的人一定要试着争取，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
李隆基紧攥着拳头，倏尔咧着嘴角轻哼了起来。
大唐的象征？哼，有意思。
“还是你觉得朕老了，配不上正值青春的美人儿？”
对于高力士的神情，李隆基悉数收入眼底。
“陛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您正当壮年，与寿王妃同站一处更是郎才女貌，怎么会不般配呢。”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高力士谄媚地笑着。
他转了转眼珠子，从脑袋的犄角旮旯处找了一段不知道哪个朝代的野史。
“主子，小人曾经听到武惠妃身旁的宫人说过，寿王妃进宫时，行到御花园处，那里的花儿见到她后叶子都垂下了。”
“王妃是美人儿，您是英雄，您二位自然是绝配顶配天仙配。”
被高力士这么拍着马屁，刚刚还面色阴沉的帝王瞬间眉开眼笑。
谁不愿意听别人夸赞自己呢？
坐拥天下的帝王，说来可笑，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都没有。
“你这老奴，还真会说话，嘴跟抹了蜜一样。”帝王冷哼一声，甩袖道。“不过朕可没有多余的银钱赏给你。”
知道自己的脑袋保住了，高力士偷偷深吸了一口气。
真的是太难了，也真的是太痛苦了。
这年头给皇帝当贴身大太监真的是太累了。
稍有不慎恐怕会小命不保。
想起那位被帝王盯上且视为所有物的寿王妃，高力士眸中有些不舍。
他也算是从小看着李琩长大的长辈，按照与武惠妃的友情，寿王妃也算是他的侄儿媳妇。
现在这对夫妻竟然要遭受这种磋磨，让他着实心有不忍。
可是皇帝既已打定了主意，必定不会轻易改变。
高力士只能偷偷在心底腹诽几句“李隆基为老不尊”。
仅此而已。
“小人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怎会图谋陛下的银子呢。”
生怕李隆基脑袋抽筋，高力士先是对着他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衷心，然后又提出了他的问题。
“只是父夺子妻这名声终归不太好听，您..您是否要为王妃准备个假身份以此迷惑世人？”
在这个世上，女子承受的苛责是男子的数百倍。
若是亡了江山，世人首先唾骂女子为红颜祸水，然后再苛责帝王软弱无能。
“嗯...不错，是应该安排个假身份。”
李隆基阖眸，想着要为那位美人儿安排怎么样的身份。
怀着身孕又如何呢？终归是他们李家的血脉。
不论是阿耶还是阿爷，都是一个名称罢了。
他看上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到身边儿。
李家的人从来都是如此。
“明日除夕夜，寿王夫妻一定会来到底大明宫。”
李隆基漆黑的眸中闪着精光，这种猎物上钩的感觉，于他来言十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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