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战骁碎碎的呢喃着。
可这样的话，他能信几分，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更像是自己骗自己，为自己寻个支柱，不然，他真的怕自己会崩溃，会支撑不住。
顾战骁的状态，佟婳能理解，她也知道顾战骁不易。只是，事情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她真的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她只能按部就班的去查去研究，然后期待一个奇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云蝉的声音的声音传了过来，“将军，奴婢有要紧事回禀。”
“说。”
“可是这……”
云蝉的声音，略微有些迟疑。
佟婳虽然看不见云蝉的样子，可单从她的声音判断，她大概也能猜到，云蝉要说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手撑着门，挣扎着起来，佟婳轻声开口询问。
“云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那几个人情况不好？还是说，又有其他人起了反应？”
“夫人不是的，你别乱想，大家都很好。”
“别骗我。”
佟婳只说了这三个字，掷地有声。
门外，云蝉咬了咬唇，一直到见顾战骁点了头，她才开口。
“夫人，之前接触过彪子的几个人，在一刻钟之前，突然开始发热，陆公子给他们用了之前的药，但是并没有见好的迹象，而且他们的身体，对那些药似乎起了排斥反应，他们比之前多了呕吐的症状，虽然不似彪子之前那么明显，但看样子情况也不大好。陆公子的意思是，还是希望将军能从姓展的身上找办法，不然，这几个人怕是很难撑住。”
越说，云蝉的声音就越小。
她心里明镜似的，佟婳身上也传染了毒，现在病发难医的是手下人，可下一个，说不准就是佟婳。
现在她说的越详细，对佟婳来说就越折磨。
顾战骁亦然。
不过，显然佟婳和顾战骁，都比她想的要更坚强许多。
顾战骁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他快速开口，“去告诉陆子川，让他尽力医治，最迟三个时辰后，我一定撬开姓展的嘴，问出一个解毒的方子。”
“是。”
云蝉欣喜的应声，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候，佟婳开了口，“云蝉，先等一等。”
声音顿了顿。
之后，佟婳再继续，话却是说给顾战骁的。
“战骁，姓展的阴险诡诈，就算是撬开了他的嘴，他所说的方子我们也不能尽信，我们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姓展的身上。”
这道理，顾战骁自然明白，可除了问展老爷子，他还能如何？
顾战骁正寻思着，就听佟婳开口道。
“战骁，把几个病发的人，送到我房里来吧，反正我也已经染了毒，把我们分开隔离还是关在一起隔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我们在一起，我可以随时研究他们身上的毒，我还能随时关注他们的状况，就算是生死关头，我也有把握能为他们多续一些时辰的命。”
“我不答应。”
顾战骁眼睛腥红，这个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声音里，全都是哽咽。
是。
佟婳身上的确染了那毒，情况不好。可是，这不意味着他就能破罐子破摔，再不为佟婳考量。
顾战骁知道，佟婳说的方法，大抵可以更好的救治他的手下人，但是，佟婳也可能因此被传染的更严重，她的状态可能会变得更糟糕。而且，就算不谈这些，单说佟婳怀着身孕，还病着，她就需要休息，需要调养，一旦她出手救人，她自身精力的损耗就可能要了她的命，要了孩子的命。
顾战骁承认，这一刻，他是自私的。
如果一定要他在佟婳和手下人之中做选择，那他会选佟婳。
他也只会选佟婳。
只是，这些话顾战骁不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顾战骁不说，不代表佟婳不懂，相反，他们夫妻一心，佟婳很懂顾战骁的心。
门里，佟婳垂眸浅笑。
“战骁，你知道吗，每次瞧见你这么紧张我的时候，我其实内心都很复杂，我不想让你慌张，让你难受，让你担惊受怕的，可我知道，你越是紧张，就说明你越是在乎我，而我真的好喜欢你的在乎。”
“婳婳……”
“可是，谁又没有在乎的人？又不是别人在乎的人？”
顾战骁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佟婳叹息着继续。
“这些人，都是跟着我们出来的，也许当兵剿匪，本就是他们的责任，可是他们的命也是命。他们若是出事了，让他们的家人怎么办？我出手，也许病情会更重，也许会更辛苦，但我不一定会死。但是我不出手，他们真的可能会死。
战骁，我们不能就这么断了他们的希望。
让他们到我这来，我拼尽全力保全他们，也为你争取时间。
你利用这些时间，去撬开展老爷子的嘴，去验证他所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双管齐下，齐头并进，这才是良策。我知道你在意我，那你就抓紧时间，做你该做的事。你做的越好，我的辛苦就越少，我受的苦也就越少，不是吗？”
佟婳的话，其实一句都动摇不了顾战骁的决定。
可顾战骁太了解佟婳的性子了。
她是个医者，她在乎人命，她做不到明知道有人病重，她眼睁睁的看着，袖手旁观。
顾战骁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他艰难的开口。
“好。”
只说了这一个字，顾战骁就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都交给了云蝉去办。
不是他不想陪着佟婳，也不是他多想去问展老爷子解药的方子，去争取时间。只是，他太了解了自己，他怕再多停留一刻，他就会改变自己的家决定。
那大约不是佟婳想要看到的。
所以他走。
听着顾战骁离开的脚步声，佟婳泪眼朦胧，可她的心里却是甜的。
不论如何，顾战骁都是在意她的，顾战骁宠着她、顺着她、纵容她，这辈子能遇上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她的福气。
想着，佟婳摸着自己小腹的手，不禁收紧了些。
她只希望，这份福气还能更长久些。
她希望她不会出事。
她想和顾战骁，和孩子，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她贪心，她想要地久天长，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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