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处，审讯室。
不大的房间里，陆染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头上悬挂着光线明亮的白炽灯，正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面容狠厉，眼神幽深的秃头中年男人，叫田坤，是巡查处的二把手。
男人身旁各坐了两个年轻人，都是陆染认识的。
一个是昨天晚上到宿舍抓人念叨着“同道中人”的巡查处小领导，负责问话。
一个是今天来请她过来的巡查员一号，负责做审讯笔记。
此时此刻，面对这么大阵仗的问讯，陆染收敛了身上的恣意，她神情严肃，眼神坚定地看向对面几人。
心里的猜测也得到彻底落实，陈家绝对被查出了点引起上面领导关注的东西出来。
不然她一个边缘人物，怎么着也用不着整个二把手来审讯。
巡查员小领导冷着脸开始审问。
“名字。”
“陆染。”
“年龄。”
“17岁。”
“家庭。”
“孤儿。”
说完这句话，房间内一片宁静，对方什么表情，陆染也什么表情。
这时，秃头男人说话了，他一边用中指在桌上点来点去，一边眯着眼看着陆染反问道。
“孤儿？”
陆染一脸茫然，“领导，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秃头男人定定地看了陆染两秒，淡淡朝旁边的巡查员小领导说道。
“继续。”
“你是在何处找到的违规书籍，私下里是否有接头人。”
陆染直接反问：“语录和报纸也是违规书籍？”
“那你能告诉我，你们平常都是看的什么书籍吗？我这个劳动群众也跟着各位巡查处的领导借鉴借鉴。”
秃头男人厉声喝道，“陆染同志，请严肃回答刚刚的问题。”
陆染在心里撇了撇嘴，神色认真道，“领导同志，我就是在认真回答刚刚的问题啊！”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工人，可人人平等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也请你认真对待我的回答。”
巡查员小领导悄悄朝一旁气得面红耳赤的秃头男人看过去。
“看什么看，继续审。”
“是，田主任。”
巡查员小领导用力拍了拍桌子，大声喝问，“陆染，我再问一次。你是在何处找到的违规书籍，私下里是否有接头人。”
陆染朝对方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你们巡查处今天是想要屈打成招，让我来当背锅侠吗？”
“没有的事，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硬要让我回答，请问，你安的什么心。”
“我告诉你们，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天如果你们非要屈打成招，那最好永远不要让我见光。
当然，你们权利大，也可以弄哑我的嗓子，砍断我的四肢，拔了我的舌头，这样我就没法上诉了。”
听完陆染这一波输出，对面的三人不可避免的皱了皱眉头。
秃头男人拍了下桌子，“下一个问题。”
巡查员小领导接着问道。
“陆染，你何时有的崇外思想，是谁与你接触，给你灌输的叛国想法，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陆染正襟危坐，看了看对面又恢复严肃表情的三人，闭着眼现场背起了语录。
两分钟过后。
“陆染，请端正你的态度。”
陆染停下背诵，睁开眼，“三位领导，我刚刚背的可还行。这个思想是从我生下来，耳濡目染到学校老师教习有的。
至于灌输我这个思想的人，那就多了，小到身边所有人大到最上面的大领导。”
秃头男人捂着胸口大喘了两口气，指着身边两人，骂了句。
“废物。”
随即转身朝外走去。
剩下两个人紧随其后。
陆染扬起声，“三位就这么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搞囚禁吗？”
秃头男人深吸一口气，“你不是说你冤吗？老子亲自去查。确认和你无关，就回来放你离开。”
“那你们速度得快点，我这奔波劳累这么久，肚子都饿得不行了。”
三小时后。
“吱呀”一声。
陆染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看向门外。
巡查员小领导站在门口，面容冷淡，声音刺骨。
“陆染，你可以走了。”
得到想要的结果，陆染继续趴在桌上，没动。
“陆染，你要不走，我可关门了。”
这样持续了三分钟，在对方耐心快要用尽时，陆染坐起身，走上前朝对方伸了伸手。
“拿来吧！”
“什么东西？”
“赔偿啊！”
“我被你们无故拉到这来又是审问又是关押的，还有我的名声损失，这些都不需要赔偿吗？”
小领导可能没想到陆染会这样回话，他气急反笑。
“小姑娘，胆子够大，你可以。你先在这等着，我现在去给你问问。”
半个小时后。
陆染左手拿着手里一百元的赔偿金，右手拿了一面巡查处特发，写着春山市思想端正典范——陆染字样的旗帜，笑容灿烂地朝送自己出来的秃头男人和小领导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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