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渊按住了他渐渐轻浮的手腕。
他面沉如水，声调恢复了平静。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每个字都要听仔细。”
非寒连忙把头重重一点，洗耳恭听。
岐渊的声音低到细不可闻，只有非寒能够听到。
“第一，我死之后，不可复仇。”
非寒深深皱眉。
正想要开口，岐渊已经用不容置疑的眼神制止了他。
“第二，保存神教精锐，舍弃一切该舍弃的人和身外物。”
非寒听到这话，凄凉和无力感又用上心头。
被舍弃的那些人，虽然包含叛逃者，但肯定也包含一部分忠诚却能力微弱者。
而被舍弃的身外物，那些地盘，产业，金银，宝物，早就落入逍遥盟的手中，自不必说。
岐渊很清醒，他知道留不住也不必留，因此他要壮士断腕。
虽然惨痛，但能保命。
非寒咬了咬牙，师父终究是师父，即使一直处于闭关之中，不像他整日听到那些节节败退的消息，也能够明了大局，并迅速做出决断。
他自愧不如，并为自己时时涌现的无力感而惶恐。
而且他隐隐预感到什么，因为壮士断腕的背后，一定是深谋远虑。
果然，他听到岐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比的庄严和沉重。
“最后，力寻找末日神兵之二，赤血袭灵珠！”
非寒瞳孔急缩，猛地抬头。
“赤血袭灵珠？师父，你不是说，它还没有出世吗？”
岐渊发出无声的笑。
笑容既自负又悲凉。
“不然，你以为我闭关这么久，是在做什么？疗伤？哼！逍遥老贼偷袭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大势已去。
但是我终究得到了赤炼金刚剑，它与赤血袭灵珠同为末日神兵，自有相通之处。
我化去毕生功力，利用宝剑剑灵，终于引得灵珠出世！现在，天下只有你一人知道这个消息，务必占得先机，夺取灵珠！”
“可是，弟子要去哪里寻那赤血袭灵珠？”
岐渊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赤炼金刚剑上。
“剑灵会指引你的。”
非寒握剑的手掌微微颤抖，浑身都起了一层寒栗，修真世界最大的秘密，正握在他的手中。
****
云璃走入方壶岛丹房内，嗅到一缕血腥气混杂着各种药草的奇怪清香，低低地漂浮在丹炉上空。
陆一明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二条腿似盘非盘，似曲非曲。
面前的地上，赫然是二具血淋淋的猫尸，被开膛剖肚。
云璃凑过去，将内脏逐一看了个遍，叹口气。
“又是找你切磋的人送来的？这二只也没有啊！”
陆一明眼神空洞，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几只暹罗猫了，但还是没有猫纹天眼石。
云璃在地上坐下，手托着腮帮，手肘支在膝上，同样陷入愁思中。
在修真世界，暹罗猫的数量本来就不多，因为这种猫没有尖牙利爪和高超逃遁本事，几乎可以用濒危来形容。
因为弱小，它们几乎终生躲藏在高大乔木之上，以昆虫、鸟雀幼雏、嫩树芽、露水为食。
但高大乔木是避风港湾的同时，也会成为致命鸩毒，因为寄宿者不止暹罗猫一种。
有一种特殊的木蛆，喜爱生长于树干之内。它们的卵被暹罗猫误食、沾染或者吸入之后，就会在内脏中生长。
这种寄生虫虽不马上致死，但也会令猫内脏逐渐失去活力，相当于加速衰老，也可称为慢性中毒。
大部分死于这种木蛆卵的暹罗猫，内脏呈现棕褐色，上有黑色小点。
但其中有极小的一部分，黑色小点极多，凝结成石，最后再被各种胆汁、胃液、唾液、体液层层包裹，形成层层纹路，类似于凝结于蚌壳体内的蚌珠。
这便是猫纹天眼石。
所以说这种药石形成的条件极其苛刻，猫、木蛆卵、凝结，三要素缺一不可。
就算有一只暹罗猫体内形成了这种药石，它的阳寿多半也已经到了尽头，按照猫的习性，会找个任何人寻不见的地方死去。
就算能找到那地方，挖出猫尸，要是距离猫死亡超过三日，药石失去活体体液供养，就会失去药性。
所以说，猫纹天眼石并不珍贵，但极其难得，原因便在于此了。
好在因为这种药石除了炼制“阴阳玄黄丹”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用处，因此并没有很多人要打暹罗猫的主意，否则修真世界的暹罗猫恐怕是要绝迹。
陆一明面前这二具尸体，被开膛之后翻出内脏，黑色小点遍布，比寻常受感染的猫要多，但都没有凝结成石。
云璃看着那棕褐色的内脏，叹了一声。“可惜了。”
门外有人轻声喊：“一明师兄，有人来找你切磋。”
陆一明懒懒地答应一声，收拾了那二具猫尸，将它们埋在丹房外院子里的树苗下。
岛上闲来无事，云璃便同他一起前去大殿，观看二人比试。
上了殿才发现，今日人特别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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