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此刻嘴巴一扁,又委屈的哭了出来。
她只有在兄长面前,才能真正像个孩子一样。
“好了子卿,阿兄在等你放纸鸢,三妹妹也等着你去堆雪人呢。”
清逸的笑容带着鼓励的力量,绿荷几人也站在了一起。
清逸与永宁和二公主一同堆雪人,她静静的看着兄长纤瘦的身影忙碌,他不知从哪儿拿来的胡萝卜插在雪人身上,当做雪人的鼻子。
“子卿,看这雪人漂不漂亮。”
永宁湿润了眼眶,她笑着点头。
那雪人也冲着她笑。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深知站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亡人,他们都已经逝世了,只是不知是何缘故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看着几人的笑脸,泪眼蒙蒙的问:“阿兄,陈娘娘呢?”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温婉女声响起,“子卿这是想我了?”
陈瑾妃一袭紫色衣袍,手握团扇,一下一下的扇着,“孩子,一别多年未见,你瘦了,辛苦了。”
永宁规规矩矩的福身,“母妃。”
陈瑾妃笑着点了点头,始终在摇着那团扇。
不过眨眼间,莺飞草长,忽而变成了春日。
清逸拉起她的手,“走,阿兄带你去放纸鸢。”
清逸拉着她跑的很快,裙摆飞扬,如同一只展翅的蝴蝶。
陈瑾妃的声音愈来愈小,却仍无法忽略那话语中的关怀担心,“慢点儿,仔细摔了!”
永宁看着那飞的很高的纸鸢,终是笑了出来。
“妹妹还是笑起来好看些,总是整日板着脸,哪还有人敢与你提亲呀?”
听得此言,永宁的笑容又隐了下去,试探性的道:“阿兄,若有朝一日,我被迫送去别国和亲了呢?”
清逸也收了笑容,手中的纸鸢突然断了线,越飞越远。
他垂眸敛下眼中神情,缓缓将那断线缠好,“那都过去了,妹妹。”
她哭出了声,“我终于可以与亲人团聚了,对吗?”
清逸点点头,“对,永不会再分开了。”
他看她落泪,又道:“你若不愿,阿兄可以送你回去的。”
永宁连连摇头,“我不要再回去了,永远也不要了。”
“我只想留在这里与亲人在一起。”
圣宁帝此时过来,身后跟着永乐皇后与云诏南,他笑着道:“吾儿长大了,寻的夫婿是个铁血儿郎。”
云诏南宁死也不愿将灭国之灾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
云诏南怀里还拿着抱着一个婴儿,他上前将那婴儿给永宁看,“子卿你瞧,这孩子与你长的真像。等长大了,也定是个受姑娘喜欢的俊俏郎君。”
那孩子眉眼很熟悉,并不是很像云诏南,她却又说不出来这孩子究竟像谁。
她愣愣的看着周围一切她在乎的人,擦净了泪,“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永远也不要与你们分开了。”
云诏南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子卿留下来,与我们永远在一起。”
宫墙上一只狐狸坐在那里,定定的看着翊坤宫的一切。
梧桐树上缓缓落下一个断了线的纸鸢,永宁的脸毫无血色,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她又高兴又快乐的事,又哭又笑的。
纸鸢落地,人也倒在了雪地中,脸色青紫,再也没了声响。
命运与曾经病重的陈瑾妃交出答案,永宁十五岁离开东离时她病重,迷糊之间看到了永宁死去的场景,指着一个雪人说永宁倒在了那里。
如今永宁躺的位置与她当年指的相差无几,曾经那个毫无预兆破碎的雪人,变成了永宁。
狐狸舔舔自己的爪子,暗叹一句,“真是可怜,最怕冷的人死在了东离最冷的冬日。”
她发上的铃铛随着她的逝去发出最后一声轻响,仿佛是她脆弱的灵魂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声告别。
东离那个温婉知礼的嫡公主死在了圣宁十七年的某一个冬日。
西凉那个半疯半癫的皇后消失在了西凉十三年的某一个冬日。
西凉景武帝跪坐在地上,望着空空如也的宫殿,捂着脸痛哭出声,“子卿——”
别离开我……
他摘下手腕上的菩提手串,双手合十,哆哆嗦嗦的道:“神明在上,信徒谢云星,想与离子卿生生世世……”
空灵的声音源自天边,它轻声道:“你与她缘分未尽,确是孽缘。”
景武帝叩首,“只要与她在一起,什么因果我都能承受。”
神明悲悯的望了他一眼,挥一挥拂尘,“罢罢罢,我便赐你一场梦,教你常人是如何待妻的。”
狐狸自高墙红瓦上一跃而下,化作人形少年,将永宁缓缓抱起。
“跟了你这么久,大约也知道你最想葬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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