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伟大的奇迹。
无论是多么微小的增长，如果没有极限，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都能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
李大狗凝视讲堂许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犹记得刚入门时，他的心里是有一股子莫名怨念的，因为仙门一次不常规的弟子招新，就在凡俗两道之地的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哪怕他本人和路不平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只是，想到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对比阳山的清净祥和，总让他有一种，巨大的割裂感。
偏偏这股怨念无处分说，就像婊子的矫情，出来卖得了好处，还想立牌坊。
奈何这种矛盾的心理，又确实存在，致使他与路不平在交谈之中，看似无拘无束，实则夹枪带棒。
此时想来，不禁五味杂陈。
于是收回目光之后，李大狗开口问道：“目前的阳山，有多少门人？”
“无法查看花名册，具体的人数并不清楚，不过结合阳山的历史，以及各个境界的晋升概率，我估算应该有两千七百人左右。”
“哦……？也就是说，现存的修士还不及这八百年来，所招收的弟子。”
李大狗对这个数字，有些疑惑。
路不平微微转身，遥望西北，道：
“纵然有些相差，也不会太远，上代莫掌门掌权之时，阳山只是一个两百来人的小门派，那时候的山门范围，还局限于开阳、杻阳，以及几座延伸出去的山峰。
直到后来，当代掌门以二代弟子的身份掌权，将其余四峰纳入管辖，门中弟子才堪堪突破七百。”
李大狗并没有顺着他的目光转身，而是微微侧头，再次打量起高耸入云的正阳主峰。
他已知晓，所谓的阳山六峰，其实是六条巨大山脉之中，各自最高的一座。至于整个阳山的范围，纵然不及州来之地，也不会逊色于襄薛两国。
以他的目力和所在的位置，是没办法看到其余五峰的。
如此广大的范围，正阳峰又是最高最险峻的一座，可以想象，当时在此建派传承的，肯定不会只有正阳门一个。
至少他们三人所在的脚下，当时必然属于另外一个更为强大的门派。
奈何当代掌门强势崛起之下，也不知道那些门派是迁走了，还是连迁走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并没有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路不平接着道：
“后来莫掌门仙逝，又过了好几百年，阳山的修士大概有千人左右，那时候都是各位前辈长老，根据自己喜好或是需要，自行招募弟子。
也有几次是门派物资比较丰富，成批次招收过一两百人。
直到八百年前，随着掌门返虚圆满，阳山就改了规矩，制定了每20年招收一批弟子的方式。”
“看来，随着掌门的修为渐高，宗门的资源也相对丰富了起来，这才能做到每隔20年招收一批弟子。”
李大狗略加思索，接着道：“据你之前所说，洗身脱凡与开元化府之前，有将近四百五十年是没有瓶颈，这四百五十年间，招收弟子二十二次，光是这些人数就有两千五左右，怎么阳山的总人数，才两千七百多人？开元化府的成功率，莫非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听到这话，朱权吓了一跳，之前还在畅想有两千年好活，怎么一下子就只剩下四百五十年了？
其中差别未免太大了吧。
路不平摇头道：
“开元化府固然很难，倒也不至于连十分之一都不到，然而，冲关破境关乎精气神三宝，修士虽有四百多年寿命，暮年之时精元流失，神魂暗弱，却会大大降低破境概率。
根据我所看的资料，大多门人都会选择在一百八十至两百五十岁间，尝试破境，哪怕没有五行灵物，也无法拖延多久。”
“这……岂非太过冒险。”
“谁不想要稳妥一点？”
路不平苦笑道：“主要是开元化府之外，还有另外其他情况，逼得修士不得不行冒险之举。”
李大狗更疑惑，“什么情况？”
路不平反问道：“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炼气圆满之后，会有瑞气成祥的开化之兆。”
“当然记得……你说过，那种状态该会保留一个甲子。”
事关修行的生死大事，两人自然不敢怠慢。
“便是这个原因了。”
路不颔首，解释道：
“修士炼化第一种灵气，在圆满之后，丹田之上这种瑞气成祥的征兆，最多只能保持一甲子的时间。
如果手上有五行灵物，则可在合适的时候，尝试开元化府，成功概率大概能有两三成，就算不成功，有五行灵物镇压冲关之后的暴烈灵气，也有六七成的概率，保存一条性命。
如果没有五行灵物，普通修士想要强行冲关，却有九成九的概率，是要身死道灭。”
朱权骇然，之前只知道五行灵物难得，冲关破境不易，现在方知，此间有生死大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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