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沪旦大学数院院长最终还是被正在争吵中的三位院长发现。
于是三位院长的争吵，又变成了四位院长。
四所国内最顶尖大学的数学学院，俨然都把李牧当做了香饽饽。
至于周围其他学院的人，只能表示惹不起惹不起。
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去邀请李牧了。
当然，李牧面对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咋说。
唔……那就先偷溜了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转头看向拍自己的人，他便是一愣，随后就尊敬地说道：“张教授，你好。”
这个人正是张一唐。
张一唐向他微微一笑，说道：“聊一聊？”
李牧转头看了一眼那边还在争吵中的四位院长，最后点点头。
张一唐来的可真是时候，不然的话，他偷偷溜走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他便跟着张一唐离开了后台休息室，来到了大礼堂。
此时大礼堂里面的人也已经走了不少，但也仍然剩了挺多人，都神情兴奋地谈论着刚才的事情。
甚至还有不少人走到了主席台上，看着李牧留下的那几块黑板，对着上面拍着照。
显然是在留着纪念。
当然旁边也有一些学生志愿者们守着那几块黑板，不让人去触摸和靠近。
“就像是在保护文物一样，你说是不是？”
张一唐的声音在李牧的耳边响起。
李牧将目光从主席台上收了回来，笑着摇了摇头：“总感觉还是有些太夸张了。”
张一唐笑道：“这倒是也很正常。”
“听说你上次证明冰雹猜想，在科罗拉多会议中心用的那几块黑板，现在都还没擦掉呢。”
“啊？”李牧顿时惊讶，这件事情他可不知道。
毕竟同样的证明过程，他还能再一字不差的都写出来，所以也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自己在黑板上留下来的那些文字。
“伱不知道？”
“呃……确实不知道，在我看来，文字只是承载信息的工具，而那些信息才是真正具有价值的，擦不擦也都无所谓吧。”
“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张一唐点了点头：“曾经的这些黑板被放在黑暗的角落，任灰尘布满，也无人问津。”
“但是当拥有价值的文字写在那上面后，它却就变得有了价值。”
“就像人一样。”
张一唐感慨了一声。
李牧也默然地点了点头。
“每个人的本质都一样，不过是由细胞分子组成，谁能说出有什么不同吗？”
“但是我们又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至于这些价值又从何而来呢？”
“也无非就是我们身上所承载的那些信息而已。”
“就像我一样，如果不是当初为孪生素数猜想做出了一些贡献，我现在大概还是在某个大学担任无人问津的教职吧，这就是我身上的价值。”
“我们都被这些人类社会所定义的价值而束缚着啊。”
张一唐微微摇头，或有感叹，也或有无奈。
忽然他又摆摆手：“突然就有了一点感慨，不好意思。”
李牧却笑着道：“我理解的。”
对于张一唐的人生来说，他能有这样的感慨也实属正常。
“但不管这些价值都如何被定义，也都不过是他人，或者说这个社会加诸于我们身上的，我们大可不必理会，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听到李牧所说的这句话，张一唐陷入了半晌的沉思，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得对啊，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却总想着去拂拭，莫使惹尘埃了。”
也许是突然的释怀，他的语气也都变得轻松了起来：“说的有点多了。”
“其实来找你也主要是想向你道一声谢。”
李牧疑惑问道：“道谢？”
“感谢你对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完成了我的一个平生心愿。”
张一唐说道：“你的证明方法非常精彩，首先，里面有一些我当初方法的影子存在，这算是让我感到有些荣耀，而你将圆法和伽罗瓦域结合这一点，我认为绝对算得上是今年数学界最重要的突破之一。”
“我或许并不在意那些人身上的价值什么的，但是却也不得不为你而感到高兴，因为你让我再度看见了数学的美好。”
李牧微怔，而后笑道：“数学的美好还会有很多，张教授大可以对未来更加期待一些。”
“就像你要证明的波利尼亚克猜想，和哈代-李特尔伍德猜想？”张一唐挑眉笑道。
“唔……应该也确实可以期待一下。”李牧倒是也没有谦虚。
张一唐哈哈大笑起来，“好，那我就期待那一天了。”
而后，他站起身， 看了看时间，便拍了拍李牧的肩膀：“就不打扰你了，你应该还有自己的事情吧？临走之前，就简单送你一句话：但行前路，莫为蜩鸠使心摇。”
李牧一愣，随后也笑着说道：“谢谢张教授，那我也送您一首诗：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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