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深秋。
清流的深秋不似京城那般万物开始凋零，清流的深秋只早晚多添了道凉意。
一大早天还没亮，杜芜便如往常一般起来，也不等柳儿起来伺候她自己先便去打了水来简单洗漱了一下。
随后便直接去了后院。
教武先生说她现在习武起步已经比别人晚了，要想有所成就必然要比别人多下几分苦。
杜芜不怕苦，她只怕不能保护自己，跟别谈护着别人了！
所以，自打她求杨大哥为她找来教武先生之后，她每日里必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来这处院子练功。比别人晚了几年又如何，她加倍补回来便是！
天大亮了，杜芜才满头大汗的自小院里出来。
这处小院位于杜家后院的东北角，原本是一处废弃已久的院子。自打杜芜下决心好好习武以来，这处便被她命人打扫了出来。
虽这院子小了点兼还没有名字，可这院子离自己住的竹筠院不远，离着别处却尚有一段距离，一大早的也不至于吵了人去。
杜芜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待她回到竹筠院时，柳儿已经备下了热水等她洗浴。
杜芜谢过柳儿，自己动手拎起地上的热水便进了隔壁洗漱。
待她收拾妥当坐着让柳儿绞头发，一时干了之后，柳儿便照往常一般挽了个男子的发式。
杜芜看着铜镜里映出的自己，随即问道：“阿惠是不是说了今日要过来的？”
见二姐问起，柳儿才想起来，慌忙磕头道：“对不住二姐儿，我这就给您换个发式。”
因杜芜近来已不去女学的缘故，她跟李惠也是许久未见了，前日柳儿外出时正好遇见了李惠主仆，便定下了今日要过来的事。
“别急，还有时间，你起来吧！”杜芜说着自己动手便开始拆发髻。
柳儿连忙起身上前帮忙，不多时头发挽好之后，又询问要不要上妆，见杜芜点头，柳儿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始为她上了个淡妆。
杜芜自上回事情之后，可以说是性情大变，始终让人很难猜测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要说她变了却也不尽然，不管是在老爷夫人面前还是李惠这样的好友面前，杜芜看着都跟从前一样，似乎没什么变化。可只有柳儿这般近身伺候的人才能发现她的不对，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小心翼翼的伺候，生怕出了一点岔子。
收拾妥当之后，杜芜这才起身去正院给王氏请安。
杜芜到的时候，王氏还没起来，杜芜在外面稍等了一会儿，待丫头过来叫了，她才进去。
她这里刚进去，便见王氏自里屋走了出来。
王氏许久未见女儿好好拾掇自己了，今日一见女儿作这打扮，很是眼前一亮，“芜儿今日这是有事儿？”
杜若上前给王氏请安之后才道：“回阿娘的话，今日阿惠说了要来的。”
王氏了然，随即点了点头道：“这才是了，芜儿还是要多交几个小姐妹才是，整日里往那后院一躲终不是事儿！”
王氏虽听说女儿在后院整饬了一个小院用来习武，不过她总觉得女儿这不过是又换了种花样玩儿，早晚要腻了这个的。
有关自家两个女儿的教育，王氏一向想的很开，孩子大了自然就什么都懂了。
比如大姐儿，现在不就很好！
是以，杜芜先如今这样，她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阿娘说的是！”
一时有小丫头过来道早饭好了。
杜芜便扶了王氏一同去了饭厅。
饭厅里早已摆好了饭，杜芜却没见到阿爹，便问道：“阿爹一大早又走了？”
“谁说不是，咱们自吃自的，不管他了！”王氏话里带了些隐隐的抱怨。
杜正清前些日子腿伤才将背王氏批准可以自由活动。连着几月被闷在家里可是闷坏了他，这会儿能自由活动起来就显得格外珍贵。
是以，他已经连着几天没在家中用饭了，整日里早出晚归的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你阿爹如今就好比那撒欢儿的野马，非得等他跑累了怕是才能回来，这会儿你是别想看得到他了！”
杜芜闻言，并未多言，只老实坐下来接过丫头们递过来的碗筷，开始用餐。
王氏一个人絮絮叨叨又埋怨了杜正清几句，这才接过粥碗，开始吃饭。
饭后，杜芜又陪着王氏在院子里走了会儿。期间气氛到也很是和乐融融，只半道不知谁提了一句什么，却将话题一下子引到了杜若的身上。
杜芜身子一顿，扶着王氏的手当即一紧。
张妈妈立时瞧出不对，回头狠狠剜了那不识相的丫头一眼，随即连忙指着院子里一棵丹桂道：“夫人快瞧瞧，这丹桂竟开了。不知二姐儿可还记得，这丹桂还是您当日亲手种下的呢！”
王氏也是没想到，话怎么说着说着便扯到了大姐儿身上去了。见二姐儿这样，心里分明还记着早先的事情，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自是知道女儿这样不妥，可她总狠不下心来怪女儿。
此刻，王氏忙牵着杜芜往前去看，“竟开了这么些，待会儿使人采些下来，烦请高娘子给二姐儿做点桂花糕吃，二姐儿最爱这个了！”
杜芜顺着也看向了那丹桂，这丹桂她自是记得。
想那时她也才七八岁的样子，那时家里后院那一池子的荷花开了，红的，白搭，粉的，好不艳丽。她那时喜欢的紧，便使人给她摘了一朵，不想这事后来被姐姐知晓。骂了她一顿不说，还道那荷花是阿爹给她种的，不准自己以后在靠近那池子。
她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便跑去找了阿娘诉苦，想让阿娘为自己主持公道，还道自己也要有属于自己的花！
最后家中院子里便多了这么一颗丹桂……
想是阿娘同张婆子都忘记了这茬儿，只记得这丹桂是自己曾种下的。杜芜自是知道阿娘同张婆子这样是为那般，虽说她心里并未多想，只她嘴上却没说也未反驳。
张婆子见二姐儿一直没说话，便连声应了几句好，随即又说了一些凑趣的话，见杜芜脸色稍缓了一些，张婆子心里这才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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