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匆匆赶到祭奠之处。所谓祭奠之处,就是临时拆除几个团的营地后,形成的一片大空地,可以容纳半座营的将士站在此处。
丹夫等人赶到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将这片空地挤得满满当当,丹夫四处望了几眼,甚至不知自己该向何处走。
不过刘琦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形,安排了许多人在附近指引。毕竟将有过两万将士聚集在此处,互相间甚至语言不通,没有专人指引一定会乱成一团。几个负责指引的人瞧见丹夫,忙领着他们来到应该在的位置。
二百多人来到指定位置,丹夫站在最前,抬头就瞧见七八丈外的高台,明白过一会儿李珙与刘琦会站在高台上讲话。
他又略微低头,瞧见摆放在高台前的许多具棺材。棺材上都贴着纸张,上面写着战死将士的名字。
丹夫没有瞧见贴着史鼐名字的棺材,但一想起他,丹夫不由得眼圈就是一红,几乎就要哭出来,好不容易才忍住。
他正想着,从四面传来“呜”的声音。丹夫立刻明白祭奠要开始了,忙收束思绪,等候李珙与刘琦到来。
过了没一会儿,刘琦搀扶着李珙来到高台上。李珙看了几眼站在下面的众将士,出言道:“诸位将士,今日众人聚在此处,是为了悼念自从大军进入波斯以来,战死的将士。
我军自从与大食国开战以来,已先后有许多将士战死,对所有战死将士孤都十分悲痛。见到他们战死,就如同孤之亲人战死一般,非言语所能描绘孤的内心有多悲痛。
……”李珙说着。
在他说话的时候,台下响起哭声,但哭泣之人并不多。李珙说话十分有条理,表情也很生动,尤其他身染重病仍然坚持来祭奠战死将士,使在场之人都有些感动。
但也仅仅如此了。李珙的演说词不怎么接地气,众将士虽然能听懂说的意思,却很难被感染,因此也哭不出来。所有能哭出来的人,要么是本就十分悲痛,只要有一点引子就能哭泣起来;要么是被李珙身染重病仍亲自祭奠所感动。
李珙说了一会儿停下,两名侍卫走上高台,将李珙搀扶下去。随后刘琦站到高台正中,手里拿着类似于喇叭的物什,开始对众人说话。
“将士们,今日众人聚在此处,是为了祭奠战死将士。虽主要是为自从大军进入波斯后战死之人,却也为之前战死的将士祭奠。
说起祭奠将士,就不能不提,他们,所有战死之人,为何会战死。是因为安西国,或者当时的大唐安西都护府无事生非,为了满足都护一己私欲招惹大食国,以至于被大食国暴打、导致许多将士战死么?
不,绝非如此!众人之所以战死,是因为大食国无故入侵安西,想要侵占安西土地。
若仅仅如此,其实也罢了。谁家的官府不收税呢?哪里没有不公之事呢?若大食国官府愿意对待安西百姓好些,众人也不会反抗大食国。
甚至只要大食官府愿意给百姓一条活路,百姓即使心中不满,也不会太过反抗。
可大食国却不给安西百姓活路!攻打新城、米国城这两座安西最西的城池,大食军破城后都将城中将士斩杀一空,即使投降也不能活命。
对待城中百姓,大食国也全部强行搬走,充作官府奴隶使唤。自然,百姓们的财产也很难保住。
随后大食军又攻占碎叶城。碎叶城原是一座十分富庶的城池,镇兵与昭武九姓国的将士都知晓;波斯将士未必知晓,但你们只需知道这座城位于东西往来的商路中间,就能明白这座城必定富庶了。
大食军原本军规就较为松散,零星的劫掠时有发生,将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他们进入这座富庶之城后,被城中的财富迷花了眼,上至并波悉林下至一般士卒都是如此。
大食兵迅速开始在城中抢掠。渐渐,他们不仅抢掠,而且进行奸淫、杀人,甚至以虐杀为乐!无数百姓因此死在大食人手里。
大食军随后又进攻安西其他城池,无不在破城后于城中抢掠、杀人。
这种情形下,尚未被攻陷的城池百姓,为了保住自己家人的性命,为了保住家里几代苦心积攒的财富,只得反抗!
而碎叶镇等地之人,为了给死在大食兵手里的亲人报仇,从大食军所占之地逃到还被安西控制的城池,投军!
在大食军所占之地,也有少数百姓家人并未被杀,而且侥幸活下来。可之后大食军虽不再肆意杀人,却仍然横征暴敛、巡视的士卒随意欺辱百姓。这种情形下,这些人也忍无可忍,不得不反抗!
在场镇兵,有许多人都是从碎叶镇逃出来、逃到喔鹿州从军的;还有人是从洁山都督府城中被解救出来,还有许多人是喔鹿州人。当时大食人的凶酷暴力,残忍凶狠,他们都看在眼里!
所以我军将士最初与大食军交战,完全正义!无任何不义之处!当初打进安西的大食兵,也人人该死!”
“他们都该死!”刘琦正说着,忽然从台下传来这样一句呼喊。因此时空中仅回荡着刘琦的声音,这句话在众人听来十分清晰,传的很远,传到许多人耳中。
“他们都该死!”很快,镇兵中许多人先后叫道。其中不少人的双眼已经红了。
“他们都该死!”说到第三遍的时候,已经变成所有镇兵的齐声呼喊。还有一些昭武九姓国的兵与他们一起大声呼喊起来。
“他们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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