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关雨周从陆沉的怀中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
“沉哥,你先出去吧,我没事的。”
“雨周,我还是留下吧。”
关雨周摇摇头,挤出几抹笑容:“沉哥,你是吴国的将军,兴许你还不知道,老夫人的丈夫就是在与吴国士兵作战的时候失踪的,你留在这里恐怕不好。”
陆沉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嘱咐道:“雨周,那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你的身份太过显眼,留在外面也不好,你回房吧。”
陆沉低下头沉思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陆沉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他希望关雨周能好好陪曾氏最后一程。
他转过身没走几步,看见了不远处的夜星辰和若杉,二人向他示意,他心情瞬间沉重下来,这该来的始终要来,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陆沉抱了抱拳:“夜兄,你我都是爽快的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夜星辰一下子怔住,他虽然有很多话向陆沉说,但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若杉道:“陆将军是雨周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朋友间的说话不应还带着火药味的。”
陆沉勉强地笑了笑,又抱了抱拳:“我是雨周的朋友,能结交二位这样侠肝义胆的朋友是我的荣幸,但我也希望二位明白,我是吴国的将军,私底下我们可以把酒言欢,但若是将来到了战场上……”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知道不必继续说下去。
二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算陆沉深爱着关雨周,但也不会因为关雨周忘记他自己的身份。
夜星辰终于说了话:“可是吴国已经灭亡了,你就不能……”
“不能!”陆沉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顿了顿继续道,“大凉也已经名存实亡了。”
夜星辰叹了叹气,他们都是为国尽忠职守的将军,不管他们的国家怎么样了,也不管还在不在,只要他们还活着,手上还有兵马,他们就一定会坚守到最后一刻。
“那我们现在还是朋友?”
“这里不是战场。”
若杉笑了笑:“因此我们现在是朋友。”
夜星辰提议道:“既然是朋友,那就不该说这些不是朋友才该商讨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去喝一杯?”
陆沉道:“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现在却不是喝酒的时候。”
夜星辰的眉头皱了皱,问道:“什么意思?”
陆沉回头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就算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世间最可口的佳酿,倒进嘴中都会变成最难咽下的苦水,你我肚中的苦水难道还不够多?”
夜星辰苦笑,不得不承认。
陆沉绕过二人准备离去,夜星辰却在身后拉住了他。
陆沉转过身,一脸严肃道:“夜兄还有话要说?”
夜星辰道:“还有一句。”
陆沉在听。
“不管我们以后是不是朋友,我希望不论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能好好待雨周,她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却比亲妹妹还亲。”
陆沉脸上严肃的表情终于缓解了下来:“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保护雨周的安危。”说完便走开了去。
夜星辰脸上更加无奈,陆沉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即使他深爱着关雨周,可以忘记她是南凉郡主的身份,但不会忘记他是吴国将军的身份。
若杉走了过来:“星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去找隐月姑娘。”
“找她作甚?”
“我要娶她。”
若杉一点也不意外,她知道夜星辰要娶隐月并不是简简单单为了曾氏的遗言,他在做最后一搏。
门早早打开,隐月已经煮好了茶在等他们。
一走进门中,隐月为二人沏好了两杯上好的碧螺春。
“尝尝这茶怎么样?”
夜星辰端过来闻了闻,但并没有喝。
隐月问道:“你怎么不喝?”
“我来不是喝茶的。”
“那你想喝什么?喝酒?”
夜星辰点了点头:“确实是酒,交杯酒。”
若夜星辰没有带若杉一起,她一定马上命人取酒来。
“这酒并不适合三个人一起喝。”
夜星辰苦笑:“确实不适合。”
“因此我只准备了茶。”隐月喝了一口茶,“这茶可没有交杯茶。”
若杉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来?”
隐月道:“不知道,但我相信我的直觉。一个做妻子的对自己丈夫还不够了解,她就不配做妻子。”
若杉尴尬至极,她不知道隐月是不是在说她,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这茶一点味道也没有。
夜星辰问道:“你非要这么做吗?”他没有点明是哪一件事,曾氏尸骨未寒,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确。
隐月又喝了一口茶:“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态度也很坚定,你本来不必再问的。”
她也没有具体的回答是哪一件事。
房间中顿时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夜星辰端起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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