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先生那奇异的瞳孔中分明透出一丝期许，道：“你能想明白？”
宗秀却是摇头，道：“有些事能想通，却无法将他们串联在一起。”
见这鬼先生始终温言以对，宗秀也不复最初的惊骇，心情已稍稍平静下来，他将以前得到的讯息整理了一下，道：“我和褚正清以前见过，他进得这秘境应该是在八九个月前，而后来从一位同门口中得知，这处秘境的发现应是比褚正清到来还早半年左右，那时落霞五宗派了十几位凝元境弟子前来探索。”
“范高奎口中食言欺骗他的仙长应是进得秘境来探索的凝元境弟子。范高奎让这些修士去帮他解决被刀中凶灵控制的褚正清，可如此一来，时间前后错乱，根本无法对上。”
宗秀顿了一顿，又想起了范高奎和褚正清提到的那位道侣，不知为何，竟隐约觉得极有可能就是妙姬那失踪的父母。
既然他们出现在这儿，那左温茂呢？
宗秀越想越是陷入迷惑之中，最后干脆道：“还望前辈解惑。”
鬼先生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你觉得是否会有人能长生不死？”
宗秀一愣，疑声道：“不是修炼到长生三境，便能与同寿？”
鬼先生却笑道：“谁与你的？”
宗秀不知鬼先生是何意，但还是老实回道：“我听修真共九境，筑基三境，开窍、引气、凝元，神通三境，结丹、启轮、注神，而之后的返虚、玄真、劫仙为长生不死之境，这是一直流传下来的，却未曾有人亲眼见证过，可能亘古以前有大能修炼到？”
宗秀用了不确定的语气，鬼先生哈哈一笑，道：“也对，也不对。”
“你这修真九境是对的，不过修炼到长生三境之人现今也是大有人在，又何须推到亘古之前？而且，长生之境只是习惯的称呼，除非能超脱下界，飞升而去，否者就算修炼到劫仙之境，当真就能长生？”
宗秀疑声道：“修炼到劫仙也无法长生？”
然后又惊道：“长生之境大有人在？”
毕竟阴魂宗已是数得上的大宗，可宗主也不过是结丹境后期，现今连是否有启轮境的老祖存在都不好，更不用步入长生之人了。
在宗秀惊疑间，鬼先生已解释道：“不过你这处界面却是没有的。你若是要走黄泉师兄之道，以后也不可能困于此，你终会去到那玄元界中。”
鬼先生的每句话都颠覆宗秀对这世界的认知，宗秀忽然想起冥沧子将此处称作山界，便将此事问出。
鬼先生道：“山界？可能是这个名字，但也无甚意义。地之间，如此处这般的界面没有千万，也有百万，不知何时又生成一个，也不知何时会完全毁灭，你若想寻找长生之道，还需到玄元界中，只有它是永恒不灭的。”
宗秀此时不免问道：“去了玄元界难道就能寻得长生之道？可前辈不是无人能得长生？”
“我只是长生三境无法真正长生不死，可不是无人能长生。”
见宗秀满是困惑，鬼先生却是一笑，道：“你们此山界中，是否有存在万年的宗门？”
宗秀想了想，无论落云、连霞等正道大宗，还是阴魂、炼尸邪道大宗，都只有数千年的传承，但宗秀见识有限，也不知其他地方是否存在，便回到：“我不知。”
鬼先生笑道：“自是没有。”
又道：“修行之路，本就是与争命，除了每破一个境界，都有雷劫之外，每隔万年，还需经历地大劫，所有走上修行一途的修士，都逃不过此地劫数。而每一劫之后，修行之人几近全部陨落，连修士都没有了，自然不会有宗门传承的存在。”
“因地大劫每万年出现一次，修行界便将一万年称为一劫。你可知道为什么修真九境最高一境称为劫仙？因为只有他们，才有通彻地之能，可以逆改命，对抗地大劫。所以，那些传承万年以上的古老大宗，俱是因有劫仙大能的存在。”
宗秀此时不免问道：“可这劫仙既然连地大劫都能抗下，为何仍旧无法长生不死？”
鬼先生悠悠道：“地大劫以九为极，一次比一次来得凶猛，九劫之后，再循环往复，此界之中，早已没有能抗过九次大劫的人存在了。”
又道：“其实历经九劫，便能成就大罗金仙之躯，而历经六劫，也能成就仙之躯，飞升而去。可下界之中，已有百劫时光，未有人能霞举飞升。”
一劫为一万年，那百劫就是一百万年，如此漫长岁月都未有人飞升，其实便等同于不可能了。
不过鬼先生又笑道：“等你修炼到了长生三境便会明白，长生难也难，容易也容易，只是有些人看不穿，想不透，或者想透了却不愿为之罢了。”
鬼先生眼中闪过光彩，道：“其实论修为、神通，我远不及那些劫仙大能，但如今世上，论活的久，还没有人及的上我。”
鬼先生看着宗秀，道：“我已活过六劫时光了。”
宗秀愕然，鬼先生似是知道宗秀所想，开口道：“你想问我为何六劫了还未得飞升是否？”
宗秀微微点头。
鬼先生道：“修行有成，超脱飞升，这是最普遍的长生之道，可惜，如今却成了死路，百劫以来，无人能成。然而穷则思变，长生之道并非只有一途，黄泉师兄找到了一条，但他失败了，我找到了另一条，靠它活过了六劫时光。”
鬼先生忽然问道：“你想知道我是如何躲过地大劫的吗？”
虽然这些内容远超出了宗秀的理解范畴，但宗秀却是心念一动，因为鬼先生用了“躲”，而不是“抗”。
见宗秀的表情，鬼先生自然知道他是猜到一些了，便笑道：“黄泉师兄这份传承到了你手里，也不算是埋没了，或许你真能走出一条与他不一样的路子来。”
“也罢，我便与你细细下我的长生之道。”
就像是一个寂寞久了的人终于找到一个谈伴，鬼先生兴致勃发，连那对一黑一白的眸子中都透着兴奋的光芒。
他道：“关键便在于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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