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瑾萱这幅模样，王掌柜头上的汗更多了，却又不敢随意伸手去抹，有些坐立难安。
“萱儿小姐，这次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失误，小的会想办法弥补的，不会让这次的事情影响到绸缎庄以后的生意的。”
王掌柜小声的说道。
苏瑾萱放下手中的杯子，状似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王掌柜想要如何弥补呢？说来听听。”
王掌柜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忍不住抬手擦擦额上的汗，才又说道：
“咱们可以找到那些买了下等绸缎的主顾，高价回收，跟他们解释一番，相信那些主顾也不至于不依不饶才是。”
苏瑾萱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不行。”
“如今这件事闹得已经有些大了，倘若我们在这个时候回收，岂不是主动告诉人家我们绸缎庄的确做出了这以次充好的事情。”
“哪怕我们的确是无意的，可外面的人会不会相信就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
“再者，高价回收，王掌柜你准备出什么价钱？”
“低了，主顾不会满意，高了，绸缎庄可就亏大了。”
做生意，本就是为了赚钱，亏本的事情，别说是苏瑾萱不愿意干了，林洛瑶也不可能答应。
“可若是我们不回收这些下等的绸缎，任由流言这么传下去，我们绸缎庄在京城只怕都难以存活下去了。”
王掌柜自然也是不愿意亏钱的，可是如今，只有这般才是最好挽回名声的法子。
亏损只是一时的，只要挽回了名声，这亏损的钱早晚都会赚回来的。
“我不同意，虽然亏损只是一时的，我苏瑾萱也不是亏不起这点银钱。”
“可是，最主要的是，就算我们愿意亏损银钱，也未必就能百分百的为绸缎庄挽回声誉。”
“王掌柜的，我们相处的时日尚短，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做事跟我娘亲有些不同。”
“我这个人呢，喜欢干净利落，不喜欢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存在，要做，就要彻彻底底的斩断隐患。”
这个，其实是林洛瑶做生意的风格，苏瑾萱受她影响，这份果断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那……那依萱儿小姐的意思是……”
王掌柜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心都有些抖了。
苏瑾萱看了他一眼，突然转换了话题。
“王掌柜，萱儿年纪还小，才刚接手娘亲留下的生意，有些事情，萱儿懂得也不多，还要依靠你们这些娘亲身边的老人多多帮忙才能成事。”
“王掌柜跟在娘亲身边也有十年了吧，你该知道，我娘这个人，虽然对属下好的没话说，心软好说话，但是，却也要求他们必须忠诚。”
“谁要是胆敢背叛，那就是杀无赦。”
“这一点，王掌柜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或许是出身土匪窝的关系，水灵梦对下属的忠诚很是看重。
跟在她的手底下做事，笨点没关系，慢慢学就好。爱耍小聪明也没有关系，只要不过分就好。
她对下属，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忠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若是谁一次不忠，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王掌柜跟在水灵梦身边十年，对于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曾经，他就亲眼见过水灵梦是如何处置背叛她的人的。
直到如今，对王掌柜来说，那依旧是一场噩梦。
也就是因为深知背叛水灵梦的人没有好下场，是以，他才会竭尽全力想要隐瞒这一次绸缎庄事故的真相。
可现在看小主子的神情，这件事，只怕他是瞒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苏瑾萱停顿了片刻，又开口了。
“王掌柜，我知道你是一个心软的人，不忍看到别人悲惨。”
“可你要知道，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你的隐瞒，到头来只怕会害了你自己。”
其实，苏瑾萱并不知道王掌柜隐瞒了她什么，她这般说，都是林洛瑶的意思。
林洛瑶说，绸缎庄在京城已经屹立了十年了，照理说不该出现这次这般的事故。
可既然出现了，就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绝不可能像王掌柜所说的是失误造成的。
王掌柜做为绸缎庄的主事者，自然是林洛瑶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可经过一番交谈下来，别说是林洛瑶了，就连苏瑾萱也看出来这件事不可能是王掌柜做的。
他虽然紧张，可却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所想的法子，也的确是真心的在为绸缎庄着想。
不过，这件事哪怕不是他做的，他也一定是个知情者，只是，他大概也是在事发之后才知道的。
不然，他的神色不会带有一丝愧疚与自责。
不管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可既然他知道了什么，却还想着要隐瞒苏瑾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做错了。
苏瑾萱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给王掌柜一个机会。
倘若，他现在能如实告诉她一切，她就可以对他之前的隐瞒既往不咎。
毕竟，他也是跟在水灵梦身边十年的老人了，她也对他不想做事太过狠辣。
可若如不然，那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王掌柜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神色不定，犹豫不决。
苏瑾萱也不催他，由着他想清楚。
王掌柜挣扎了好半响，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开了口。
“小姐，小的错了，小的一时失察，让人钻了空子，这才出了这次这样的事情。”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小人那不成器的侄儿王富贵做的，他收了绸缎庄对手的银两，故意调换了主顾所要的绸缎。”
“可是小姐，富贵他不是有心的。”
“他只是年纪小、稍微愚蠢无知了些，受人蒙蔽，他不是真的想要背叛主子的。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小姐，能不能，请您看在他年纪小初犯的份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我会好好的看着他，绝不会让他再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来的。”
“小姐，求求您，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王掌柜说到最后，都有些想哭了。
这小主子，别看年纪还小，却不是可以糊弄的。
与其想方设法的糊弄她，还不如实话实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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