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来了。”和沈宴一起倒数跨过旧历后。新历第一天，唐镜回了唐家。
“你杜姨要去寺庙上香祈福。”唐宗明都这把年纪了，不是很想挺着五六个月的孕肚爬半山腰的寺庙，被烟熏，吃沾了烟灰的斋饭。
杜玉婵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喜打麻将和迷信，总觉得打麻将的输赢也是冥冥中上天只有安排。
明明不打麻将，老天再犟都安排不了你。
“我没什么意见。”反正去哪里人都多，去哪里都是一样的玩儿。
一觉到下午的唐依打着呵欠，“我不去。”还理所当然伸手问到要钱。
“昨天才给了钱。”唐宗明没带犹豫拒绝。
“昨天才吃了饭。”唐依基因很好的遗传了犟嘴。
唐宗明口嫌体正直的掏出了一张卡递给唐依，“你都快毕业了，天天这么鬼混成什么样。”
“姐还不是在家混了好几年才出去的。”突然被怼，唐镜神清气爽。
“你姐还没毕业就没用家里的钱了。”唐宗明正色，“更何况，是我让她待在家里的。你毕业了就给我出去，看看在燕城活下来容不容易。”
唐依恨了两人一眼，没说话跑掉了。
偌大的房间，只有唐镜和唐宗明两人。杜玉婵和老姐妹去了寺庙，唐镜跟着菜谱做了两个不怎么好吃但也能下肚的菜，饭在自动锅里蒸好端出。
“这家是越来越冷清了。”唐宗明食不知味，苦笑，“沈宴没跟着一起来。”
“他回沈家了，说天黑前会回家。”唐镜还算满意，至少还能吃，自己可真是会过日子的一把好手。
“爸爸很高兴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以前都是我觉得什么样的人和你在一起才是好的。”唐宗明说着都有了哭腔。
“没遇到的时候觉得怎么样都可以，现在有了才觉得自己以前是活的太随便了。”唐镜庆幸。
“我想问你的是。”唐宗明正色，“你现在是不是还放不下你妈妈的死？”
唐镜的动作静止了，她强硬的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声线颤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栗着。
“能放下才奇怪吧。”她不动声色，强行塞菜进喉咙。
“可是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想了，你就当她是得了病走的吧。”唐宗明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这么多年了，要不是靠着那张照片，他都快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
他不想让她消失，虽然她已经被抹杀，但只要有人记得她，就不算消失殆尽。
“我也不想，是她让我不要忘的，她要我痛的记住那个人啃她的肉喝她的血。”唐镜不想要想起，但忘不掉。
“你妈妈那个时候已经不对劲了，她让我来找你就是不想你和她一样。”这是这么多年来，唐宗明第一次开诚布公和唐镜说起那个禁忌。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怎么样的，我还有沈宴。”事实上她很自私，自私到只顾自己。
听到她这么说的唐宗明稍微放下了心。
唐宗明还想说什么被唐镜给打断了，“别说了爸，都过去了。”是过去了，但在她心里没有办法过去。
吃完了饭，唐宗明收拾着去洗了碗，看到他有些佝偻的背，唐镜的有些酸。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但她除了走下去没有别的办法。
没话好说，陪着唐宗明静坐了一会儿的唐镜回去了，瘫在沙发上看着没营养的家长里短电视剧发呆。
等到天黑，沈宴没回来，倒是等到了唐依的电话。
“姐……救我……”唐依苦痛癫狂的声音传到唐镜耳中，让她心脏紧的痛了一下。
“别怕，你在哪？我马上过来。”唐镜套上大衣。
“moon……”唐依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像是离了水濒临死亡的没法翻身的鱼。
又是那里。唐镜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车开的快要离开地面。
唐镜找到唐依的时候，她扭曲的瘫在地上，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嘴角溢出一大堆分泌物和呕吐物，狼狈不堪。
不让她睡，唐镜狠心用啤酒瓶碎片扎进她的小臂，唐依是生生疼醒的，整个人挣扎了起来，癫狂嚎叫着，手在空中乱舞，想要抓住什么。
“姐来了。”唐镜握住了她的手，她怕唐依出事，打了急救电话。
唐依的眼泪快要将唐镜给包围起来，她痛苦呻吟：“我好痛啊……姐姐……我要死了……姐姐……”
那一声声姐姐叫的唐镜掉泪。
“不要睡，马上就好了。”她抱紧了唐依，唐依身上冰的像是没有温度，连痛都感受不到了。
唐依被送进了急症室，她被人注入了大量的毒品。
急症室外的唐镜只能颓然坐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眼泪砸在地上，唐镜觉得无力，唐依和她的感情说不上好，叛逆期的时候甚至骂她让她滚出这个家。
可是她第一次见到唐依的时候，那么小一团甜糯糯的叫着她姐姐，还要她抱，说不动容是假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办法去爱任何人，即使是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可爱。
“没事了。”唐镜被拥进了怀里，不是沈宴。她的意中人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四块钱难得温柔，要不是有沈宴，她就沦陷了，现在想爬墙但是没心情。
“她还没从里面出来。”唐镜狠命的掐自己的手心，她好久都没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会没事的。”四块钱柔声。
唐依的情况很危险，静脉注射毒品，顺着血液流通全身，能捡回来一条命都算是好的。但就算她的余生都要在戒毒所里过，唐镜也想她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镜全身都麻木了，冷的没有感觉。
“报警吧。”凌晨两点，忙到虚脱的医生摘了口罩出来，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进脖子里，“病人暂时稳定了，不过情况不是很乐观。”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唐镜站起，脚步有些虚浮。她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嘴唇干的快要裂开了。
“喝点吧。”四块钱手里的牛奶已经冷掉，唐镜不是不想喝，而是喝一口就吐出来了，没法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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