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的日子被钦天监和礼部选了又选,内阁经过几次商议后,珍而重之地将几个吉时递给唐帝。
皇帝看都不看,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李瑶。
反正李璃不在都城,没有再多留些时日,承欢膝下的说法。
早成婚一天,晚成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皇帝不在乎,李瑶却是操心不已。
春风刺骨,路途奔波,伤到了身子该怎么办?
夏日炎炎,路途辛苦,舍不得。
秋季雨水多,马车不宜行走,也不合适。
冬天酷冷,李璃畏寒,更是不可能。
思来想去,竟是寻不出一个好日子。
李瑶头疼起来,而这个时候,云英恰巧端了新鲜的蜜瓜进来。
云英见如此情状也是心知肚明,笑吟吟道:“夏末秋初,便是个极好的日子。”
李瑶心头一松,低头看了又看,只道:“并无八、九之月。”
忽又看着云英笑道:“及笄之日,必是吉时。”
云英依依而立,笑嗔道:“无人敢说那不是吉时。”
李瑶微一思索,发觉不妥:“可是两日后便是母后的忌日……”
“是两日,又不是当日。到那时,新婚夫妇还可以一同去皇陵祭拜。最关键的是,您也可以同去。”云英恬然道。
李瑶一边绞着手指,一边细细考究:“难得沁拉伦台吉进京,母后若是亲眼见到璃儿成亲了,想必也会很高兴。而我,也是好久没去看望母亲了啊……”
“只是,从及笄礼到成亲礼,璃儿的身体怕是吃不消。”李瑶沉吟片刻,有些犹豫。
事情乍然传到李璃耳中的时候,李璃激动得把手里的马奶酒撒了一身:“不碍事,不碍事,我觉得这么安排极好。”
早一天成亲,她便可以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何乐而不为?
皇帝更是点头:“反正午膳和晚膳皆是要赐宴的……”
能少折腾,还是少折腾吧……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璃欢喜了好几日。
七月初七,牛郎和织女鹊桥相见,是成亲的好日子。
从进入六月起,李璃和永兰身上的气氛就都不一样了。
云英常问永兰:“成亲的是你们主子,她自己紧张便是,你凑什么热闹?”
永兰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云英表示不可理喻:“难道紧张还会传染?”
菖蒲站在月央的旁边笑:“越没心没肺的人,才越不会被传染。”
月央闻言茫然地抬头,傻笑道:“主子去哪,我就去哪。”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永兰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等众人起驾去都城的路上,永兰与李璃更是彻夜失眠。
月央继续好吃好喝,倒叫永兰痛心疾首:“你就这么舍得离开我吗?”
月央听了笑道:“我越难受就越想往嘴里塞东西。”
这一番话说的所有人都笑。
直到成亲的前一天,李璃也没有告知永兰和月央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李璃始终坚信,最深的秘密,只有自己才可能掌握,不是必要,并不需要告知于任何人。
多年之后,月央曾问起李璃,为什么不在此时将自己的去向告知于李瑶。
李瑶,那可是李璃最亲近的人了。
李璃耸了耸肩,无可奈何道:“因为长姊不允。”
若是李瑶一哭二闹三上吊起来,李璃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那,为什么连我与永兰你都不透露一丝消息?”月央颇为不悦。
“谁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魔族啊!”李璃痛心疾首。
这么浅显的道理,月央非要再问一遍,真是,身心俱疲……
“永兰她,似乎,很厌恶魔族……”月央唯唯诺诺道。
“所以,才不能在尘埃落定之前告知于她啊!万一她向长姊高密,或是悔婚了怎么办!”李璃被月央转不过弯的想法弄得无奈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月央不满道。
“我……”李璃扶额……“去神阁的路上,我不是跟你解释清楚了吗?”
成亲当日,皇宫中张灯结彩,延绵不断的红锦地毯早已经铺好,站在两旁的仕女手中拎着数不尽的玫瑰花瓣。宫女们一个个严阵以待,生怕自己在这百年难见的婚礼上出了差错。
毓秀宫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一个绝美的倒影,那人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美得不可方物。
李璃凝望着永兰,眼中有了一丝托付的神色,怅然道:“我愧对于你。”
永兰低下头,眼中泛起了泪花,哽咽道:“公主此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月央忙抚慰道:“我一定会永远陪在公主身边,用性命护她安全。”
外面响起了爆竹声,先是宫门的方向,接着是四面八方全响了起来。
满城皆庆,李璃的明眸中却半点笑意也无。
“公主,你该走了……”永兰忍住泪,给李璃拜别。
李璃突如其来感到酸楚,可是此时此刻,她只能忍着心绪说道:“我们日后定会再见。”
只是此去魔界,凶多吉少,若是丢了性命,也不是绝无可能。
李璃瞅了眼外面,把一封信交与永兰:“待长姊发现真相之时,你再把此信交与她。”
待永兰应下后,她才缓缓离开。
此时不走,待一会儿人群聚集,恐会被察觉。
永兰独自坐在床边,不知等了多久,突然听到宫外传来吉乐声,紧接着就响起一阵热闹的叫嚷。
永兰缓缓抬头,冠上的博鬓和珠滴一起晃动,精美绝伦。
下一刻,月央活蹦乱跳地跑了进来:“沁拉伦台吉来啦!”
永兰连忙将红盖头盖好:“公主呢?”
“藏得好好的,没被任何人撞见。”月央悄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
永兰的心突然砰砰砰跳动起来,越跳越激烈,她的手心也渐渐渗出汗来。
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
我就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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