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可能永远也不回来了?”许乐生仍旧小声问他,怕被许安听见。
“我总不能一直护着她。她也不要我护着。”轻轻地一句落地,许安听见了。听见了也没敢回头,回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再不想让任何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受伤了。不如沉默。
如果她能表现出对他有一点喜欢到不舍离开,就像对赵雅那样,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哪怕是山崩地裂也要陪着她。
他离开,对她来说可能无足轻重吧。
杜泽只说了这一句让她听见。拉着许乐生走到屋里。
“她还不知道吧?”
“谁都不知道。离开是我的决定。”杜泽倚在医院的塑料凳子上,满眼惆怅地紧紧盯着她。似是怕下一秒就再见不得。
“你为什么会想离开?”许乐生不解,既然没人逼他走,那为什么要离开。
他给了一个让他觉得荒谬的理由,说:“因为舍不得她。”
那深情的模样,让许乐生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那你不问问她,怎么知道她舍得你走?”许乐生追问。
许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表面上装得毫不在意,心底里出发点也是为了他们好。喜欢独自做着自己的事,什么都不愿意多说。
杜泽同样清楚,沙哑的嗓音道出他的伤感:“不用问。问了我就走不掉了。无论在哪里,她都是我的骄阳。我会一直一直想着她。三千遍不够。”
医院大厅里好多人,很嘈杂。眼看着外面的天空渐渐黑了,许安娇小单薄的身影一直挺立着,四十五度抬头远望夕阳曾经呆过的地方。星星的光芒终于显露在她的头顶,虽然照不亮足下的土地,但依旧让她喜欢。
赵雅,你一定要开心啊。不要回头。再也不要回头了。
悄悄地,许安眼眸湿润,如明珠一样的泪滴从脸颊滑落。脑海里回荡着的赵雅那温柔阳光的声音戛然而止。紧紧凝视着天边渴望能再现她的笑脸。可离开的人就是离开了啊,再怎么也遇不见了。她不会回头了。这么优秀的人或许再也遇不见了。你一定要狠狠地幸福啊。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初中千盼万盼,盼来了知己,可她!是在知己离开以后才感知到的。那些能听见她深切呼唤的人呐,请你们也为这个优秀的姑娘祝福吧。
许安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面对挫折,她狠狠地从幸福的生活里摔落下来,满身伤痕,继又凭着血肉之躯硬闯万丈深渊里的短暂黑暗,途中被荆棘刺,被恶人伤。最后的最后,她还要不断失去所拥有的。
不过好在,她还没有孤孤单单一个人。
“好。加油。”许乐生扶着额头,视线停留在洁净光滑的地面上。地面反照出他忧愁的苦脸。不问他离开是为了什么,作为多年的朋友,只便是支持他、信他就够了。无论他将来会远在哪个陌生的地方,心里有方向就好。“和她们比起来,我们太安详。”
外面的风不经意被进入的人带入。风很凉啊,她在外面站了能有四五分钟,还带着病呢,不能又着凉了。于是杜泽匆匆应了他一声,急促的步伐走出屋里,从后面抱住她。许安的身体是凉的,这不由得让他生气。
“看够了吗?回去好吗?”许安的脾气也不好,你如果跟她刚,她也会跟你刚。所以杜泽特地忍下了气,像赵雅那样轻声细语地询问她。
许安先是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珠,然后再用手臂蹭蹭眼睛擦走残留的痕迹。最后才挣开他的怀抱回头。
“又想她了吗?”杜泽看她这模样就在知道她想赵雅了。可又不能总是指责她,毕竟是赵雅陪她走过那么长艰难的路。
许安叹气,摆摆手。沮丧地说:“以后别提了。越提越想越舍不得。”
杜泽只能拍拍她的头,补她一个温暖的怀抱。感慨:以前的那个爱哭的小妹妹真的长大了。如果是以前的那个她,非得多少天不吃不喝,整日难过。好像哭到断肠她就能回来似的。
风萧萧地吹着,秋天明明还没来,却在她的心里感知到深秋的落寞。
“别难过,我们谁都不希望你这样。以后的路好好走,还能再见的。”杜泽暖心劝慰她说,“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你的情况不严重,只要好好养着很快就能康复。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不要一个人扛着。告诉你妈妈,她会帮你的,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在怨我吗?”
“我怎么会怨你呢。你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很快就开心、放心地离开你了。我在怨我自己。既然决定了做你男朋友,却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给不了你。可我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连你妈妈你都不告诉。”
“傻孩子。”许安摇摇头,叹气,“因为我不开心,所以我希望你们开心啊。我也给不了你们什么。能一个人撑过去的事情我不喜欢大张旗鼓地告诉别人。”
“不要再这样了。我们把痛苦分一分,不就轻松些了吗?”杜泽非得让她松口,不愿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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