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迪与裴明天南地北地闲扯一番后,便转到了他的主题。
“贤弟,你可知此生,最能悍动我心悸的一件事是什么?”
“哦,宇文兄胆识过人,还有你怕的事?愿闻其详。”
宇文迪坐直身子,说道:“我此生只怕过一件事,就是亲眼目睹了杀人的现场,手起刀落、血光四溅,活生生地被砍头。”
“这情景,天天在我的梦中重现,恐怖之极。”宇文迪说时,脸色也变得煞白,眼中闪烁着惊恐之色,“如果此事不能解开谜底,我这辈子都无法安眠。”
“杀人?是谁?”裴明也有点愕然。
“巫人。”宇文迪说,“在西市。”
“你说的可是前一阵在西市处死的那个巫人?”
裴明继续说道:“听说他是五王爷的门客幕僚,精于纵横权谋之术,很得王爷信任。却是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地痞告发,旋即就被杀了。”
宇文迪一步步深入:“怎样的人才是巫人,我想绝不仅仅是脚底有符这么简单,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被全部杀掉?而且还是那种死法?”
“这个不是太清楚,我只知,这是前朝君王立下的规矩。”裴明对打打杀杀的事毫不关心。
“这些巫人早在前朝就已出现,他们都各自带有些异能,强于普通百姓。”裴明努力着提供信息,“他们一定是威胁到了大梁才会被杀的吧。”
宇文迪点着头,若有所思地说:“听说有个密语司。”
裴明立刻说道:“密语司专门收藏朝廷的文件,里面应该有巫人的资料,我二叔就是里面的司掌。我小时候常听他讲故事。”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宇文迪终于说到重点了。
裴明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疯啦!私入密语司要杀头的,没有皇上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
“你的二叔……”宇文迪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一阵喧闹。
“不好啦,不好啦!”一个下人一路高喊而入,“驸马爷,不好啦!八王爷打进王府了。”
啊?八王爷?怎么可能?
正在二人愣神之际,只见八王爷气势汹汹闯入,一把抓住宇文迪的衣领,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你这江湖骗子,卖给我一幅不值钱的烂画,什么绝世孤品!?白白骗了我十二万两白银!跟我去见官,我要告你个倾家荡产,砍掉你的狗头!”
八王爷口不择言,已是愤怒到极点。
原来,今晨时迹轩里,来了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说要出售三幅画作。
冯掌柜一看,惊得快吓掉了下巴,居然是三幅油画。
画上的是平常的静物,水果、花瓶、绸布啥的,但画风之精美,光影笔触运用之老到,栩栩如生之程度,完全在“朝露晨荷图”之上。
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冯掌柜自知此事兹大,押下三幅画,立马让人通知了八王爷。
就八王爷这爆脾气,一见三幅画便如点着火的炸雷,一路寻到了裴府,来抓宇文迪讨要说法。
“糟糕!这下闯祸了。”宇文迪暗暗叫苦,顿感五雷轰顶。
话说,有钱人的原始积累,很多都来得不太干净。宇文迪用现代人的思维做了一个“生意”,其实就是一个“骗局”。
骗的可是八王爷,一旦败露,死得绝不会比巫人好看。
冷静,冷静,冷静!
他赶紧让八王爷坐下,语气坚守地说:“八王爷莫急,我宇文绝不是营营苟苟之人,这画的由来千真万确。咱们不妨一起去时迹轩看看,再下结论,如何?”
八王爷一把扯住宇文迪的手臂,像是怕他逃了似的。
几人匆匆上了马车,直奔时迹轩。
冯掌柜早已安排人将画搬到内室,用布蒙着,并关照下人千万不可声张。
十二万卖画的传奇故事,让冯掌柜赚足了一辈子的收入。
这油画的高价格,讲究的就是绝品、孤品,现在突然出现了同质化的东西,岂不是要砸了他的招牌。
他更不想让八王爷认为他与宇文迪共谋行骗,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八王爷气冲冲领着宇文迪和裴明进屋。
宇文迪一看,是三幅静物油画。要是在现代,这类画在市场卖百来块一幅,都不一定有人要,太普通了,可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宇文迪眯着眼睛,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人——王思思。
她在英国留学读的就是艺术专业,画这些东西驾轻就熟。而且,前几日,她还不停地问他颜料的配方,他没有设防,就和盘托出。
王思思自打与他见面后,犹如中了邪一般,赚钱的愿望异常强烈。
“她一定想着卖衣服哪有卖画来钱快、赚得多,便想如法炮制,再收割一波人傻钱多的韭菜。”宇文迪马上猜到答案。
但是,她不懂,这卖艺术品的底层逻辑跟卖服装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她惹大祸了。蠢啊!
怎么办?宇文迪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片刻之间便权衡了利弊,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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