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起兄妹俩后，蔺峥来不及和凌江玥多说一句话。
让林珈交接过开车的事，他退到后座车窗一枪枪射击着追上来的Kyle一伙人，企图逼退他们找到安全离开的时机。
可是这里的地形和障碍物对特调处来说全然陌生，双方的状态相当于把海城狂飙追击时的情况调转了。
蔺峥十枪里有五枪都能被开车的人转弯避开，而Kyle打过来的子弹几乎全中，把越野车打得铁壳凹陷，车窗“哗啦”一下碎得彻底。
他往车门后躲，顺势弯下腰把蜷缩在后座的凌江玥挡得严严实实，一块碎玻璃渣都没沾上。
快速躲避之后，还要冒着被击中的风险重新对射，林珈打着方向盘急速转弯，用车身硬抗下一部分子弹。
转弯弧度太大，凌江玥从后座上滚落到脚踏，蔺峥的后背也撞在副驾椅背上。
情况不太妙，而且这不是单纯的警匪对击，两个组织都是关于神秘生物研究的，如果Kyle放出类似神经毒素蟾蜍或者变异真菌，那他们只能全军覆没。
好在Kyle似乎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蔺峥和林珈精神高度集中，配合着头顶低空飞行的直升机，尽力甩开后面穷追不舍的一车人，以救人和保证安全为主，不解决Kyle他们也行。
但那不是凌江玥的目的。
她在颠簸中爬到了蔺峥身边，虚弱的声音就算扯着嗓子喊也不太清楚，反倒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个不停。
“我可以帮忙，让我帮…咳咳…让我帮忙！我能看见他们的能量中心！”
蔺峥看她一眼，眉眼锐意腾腾，眼神对上时凌江玥几乎不敢对视，焦点只能落在他鼻梁骨上。
也就一眼，短短半秒而已。蔺峥确认她状态还能坚持，不问别的，抓着她圈在半跪的大腿中间，双臂从她身体两边穿过抬起枪托。
“瞄准其中一个人试试。”他低沉快速的声音就响在凌江玥耳边。
凌江玥整个人都被挤在车门和他身体中间，双手微微打颤，被他带着去握枪。
“能看见吗？我需要快速射击。”
“往右边一点。”她克制住兴奋，仔细分辨Kyle那群人的能量颜色分布。
她眼中的世界和红外成像仪的图片类似，人体的能量分成了不同颜色不同形状，其中有两个地方颜色最深最显眼。
凌江玥充当着多倍镜，带领枪口瞄准那里。
不用说话，蔺峥就心领神会她的意思，干脆利落开出一枪，对面有个人应声倒下。
林珈精神一振：“距离这么远，还在快速移动都能看清楚？还能再解决几个吗？我要冲过下面那截盘山公路了，过了这段距离就能行！”
意思是马上就要离开射击范围了。
凌江玥睫毛颤了颤，帮蔺峥移动枪口位置的动作更快了点。
为了那些人死得更快，她眼睛里再次聚集起棕色，在没人看见的角度隔空操控着Kyle的激素调节。
枪响一声又一声，和子弹一起射击出去的还有突然的身体麻痹，Kyle动作慢了两秒，子弹已经呼啸而过，直接凿进他头骨。
Kyle一中招，坐着的那辆车忽然失去控制，撞在一棵树上，前车引擎盖被撞得翘起来，发出浓烟。
林珈诧异，头顶的直升机里蒋雨行通过呼叫器不敢置信地问：“Kyle被爆头了？蔺哥，五百万的人头就这么被你神乎其技的射击技术给摘下了？”
“还不确定，需要检查。用声波探测仪扫一遍。”蔺峥仍然警惕着，握枪紧盯着那边说。
蒋雨行：“结果不稳定，受自然声波的频率干扰…不过生命信号确实没有刚才高。”
蔺峥却皱了下眉，让林珈缓慢停车，打算下去看看。
手刚扣住车门开关，怀里的人毫无征兆地往下滑，倒在他胳膊上。
“江玥？”他心里一惊，飞快揽住人，把她脑袋转过来看了眼。
脸色苍白，眼神恍惚，像朵枯败的花，仿佛刚才辅助瞄准的事用掉了她最后一点力气。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他连着几个问题，语速又快又急。
凌江玥连回答的力气都没了，放任自己被致幻剂的作用吞噬，眼前光怪陆离，没有一张完整的脸。
隐形似的凌江聿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他们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问出口才意识到他回答不了，蔺峥紧紧皱眉，拇指扩开她眼皮观察半分钟，又抓起她的手检查。
瞳孔放大眼球乱颤，有轻微出血症状，手背上好几个出现血点的针孔。
“应该是致幻剂。”他声音沉下去。那东西如果是提纯过的强效药品，注射一次就会让人上瘾。
他又去捏怀里人的脸：“江玥，江玥？我需要你回答一句话，你感觉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致幻剂的某些作用会让人有晕车的恶心感，她现在摇头都觉得脑浆要被晃匀了。
但冷静思考的她和头晕难受的她是两个分裂的个体，一个在空中，一个冲进她的身体里，短暂掌控了她的真实反应。
她仿佛又回到了被注射麦司卡林后的那段时间，觉得自己像个破烂的机器人，分解成几部分躺在推车上，穿过长长的，狭窄的，阴暗的通道。
头顶的白炽灯摇晃着，推着她进实验室的人快速说着不祥的话：高烧，身上有自残痕迹，多次出现窒息现象…
凌江玥的脖子昂起来，呼吸变得困难，唇色从惨白变成绀紫色，同时露在外面的皮肤离奇出现暴露性伤口，和之前辛志的症状非常相似。
蔺峥心脏狂跳，再也顾不上什么Kyle什么研究所了，立马让蒋雨行把直升机往下降。
“赶回基地！”只有基地才有治疗神经毒素病的所需设备和药物。
除了林珈之外，其他人加快速度赶回了地下基地。
凌江玥情况非常不好，只偶尔清醒一下，被推进Ⅱ区实验室时视觉可见度严重下降，手臂胡乱地挥动，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然后被蔺峥紧紧握住。
“江玥？”
“蔺峥……”她明明是故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声音的瞬间就忍不住哭出来，不知道在替什么时候的自己祈求拯救。
“我好难受…好痛……你救救我…我好痛…”
蔺峥不停吞咽着喉咙里的艰涩，不管她听不听得清楚，贴近她耳朵说：“我会救你的，你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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