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小破屋，门外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有几间不算多好却也绝对牢固结实的房屋。
比起阿颜身后的这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那可真的是天上地下。
颜家不是没有条件把所有房间都修好看一些，但是谁让这间屋里住的是颜家地位最低的两个人呢。
颜大丫和颜小丫，自记事起，睡得就是这样一点也不遮风避雨的房子。
此时颜家没有其他人在，大房的两个儿子去学堂了，其他人出去串门去了。
阿颜稍微回忆了一下，出了颜家往村子后面的小河边走去。
在那里，有一排妇人在边洗衣服边聊天。
“哎，颜二家的，听说你家大女儿要嫁给镇子上的张员外了？真的假的？”
“真的。”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妇人垂着脑袋回答。
问话的人夸张的惊叫一声，“不是吧？那张员外都多大岁数了？比大丫爷爷的年纪还大，你也舍得把大丫给嫁过去？”
瘦小妇人搓着手中的衣服，眼中闪过不自然，“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能被那样富贵的人家看上，那是大丫的福气。”
“切，福气？你可真是亲娘。”
问话的妇人往旁边挪了几步，用行动表示着嫌弃。
黑瘦妇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红着眼，“那我能怎么办？大丫一个赔钱的女娃，能嫁出去就不错了，我这个当娘的处处为她考虑，还要做到什么份上？”
旁边洗衣服的妇人们又挪远了一些，没人再愿意理她。
“娘。”黑瘦妇人身边一个更瘦小的小女孩扯了扯她的衣袖。
“能不能不要让大姐嫁啊？”小女孩的声音弱弱的。
脾气没出发的妇人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一巴掌就朝着女孩推了过去。
“你个赔钱货懂什么！？”
这是在河边，小女孩的身形又十分的瘦小，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险些就被推到了河里面。
一只瘦巴巴的小手探过来一把抓住了小姑娘，把她带到了自己身后。
“大姐？”小姑娘惊诧的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阿颜。
阿颜安抚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小丫不怕，大姐来了。”
“大丫？你怎么出来了？你王婶子那边谈好了吗？”
黑瘦妇人，也就是大小丫姐妹俩的生母于氏立刻就才凑了过来。
阿颜看着于氏眼里毫无温情的算计之色，皱眉拉着颜小丫往后退了几步。
于氏没注意到阿颜的表情，继续急切的问着，“谈好了没有，你说啊，张员外什么时候来迎亲？”
颜小丫攥着阿颜的手，小心翼翼的小声问，“大姐真的要嫁给张员外吗？”
阿颜紧了紧手中瘦小的小手以示安抚。
视线在全场抬着头看热闹的妇人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回到于氏的脸上，然后嘴一撇，哭了。
“娘，我不想嫁给张员外。”
于氏立刻就变了脸色，根本没有在意女儿脸上可怜兮兮的眼泪。
“你个贱丫头说什么胡话！哪里由得你嫁不嫁！”
阿颜看着于氏，眼里满是悲戚，喉间溢出痛苦的呜咽。
被阿颜这般神态感染，颜小丫也埋头哭了起来，周遭那一圈看戏的妇人也都于心不忍。
“大丫啊，你家条件也不算差啊，干啥非要你嫁给那张员外啊？”
问话的妇人没理于氏，直接问的阿颜。
阿颜嘴唇颤抖着，眼泪水哗哗的掉，“我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差钱，但是大堂哥他，他要上学考试，拿不出钱，只能靠我的彩礼供他。”
阿颜边说边哭，还连带着颜小丫一起，两个干瘦的小姑娘这样手拉手痛哭着，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心疼。
但是她们的亲妈于氏没有心疼，指着阿颜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个贱丫头胡说什么呢？！你现在居然敢在外面败坏你堂哥的名声了是不是？！”
“你看我不打死你！”
阿颜拉着颜小丫瑟缩着往后躲去。
对面暴怒的于氏也被好心的妇人给拉住了。
“颜老二家的，你先别急着打孩子，我就想问问，你是真的为着侄子要卖了自己的女儿？”
于氏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多年的习惯还是让她下意识的维护自己那有本事的侄子。
“你们可别听那贱丫头胡说，我们家俊才可用不着她来帮衬，本来就分明是那丫头自己看上了张家的家产，上赶着要嫁过去的！”
阿颜拉着颜小丫可怜兮兮的继续后退一步，眼泪汪汪的小声辩解，“我没有......”
“你还敢说？！”于氏举着巴掌就要过来。
周围好心又八卦的妇人们七手八脚的拦着于氏，朝阿颜问道，“大丫，你别怕，实话跟婶子说，是不是你主动想嫁的？”
像是感受到了有人撑腰，阿颜的声音都大了一些，“不是的，我根本不想嫁给张员外，他比我爷爷还要大好多岁呢！”
“那大丫你说 ，你家真是因为要供俊才考试才卖掉你的吗？”
“颜大丫你给我闭嘴！”于氏还是张牙舞爪的叫着，被八卦的妇人们继续拦着。
阿颜目露胆怯，但还是坚定的说，“就是为了堂哥，我听到的，堂哥要去赶考，但是结实有名的老师，还要找人托关系都要花好多的钱，家里钱不够......”
“我听到爷爷还有大伯就商量把我卖个好价钱供堂哥去考试。”
“贱丫头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于氏挣脱了八卦党的束缚，扑上来就要打人。
阿颜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拉着颜小丫拔腿就跑。
于氏跟在后面追，结果才追几步两个女儿就跑没影了。
于氏气喘吁吁的回到河边，见那群妇人们果然都围在一起讨论着他们家的事，连忙上前去解释。
“老姐姐们，你们可不要听大丫那贱丫头胡说，真是她自己看上了那镇上的张员外，和我家俊才可没有关系！”
有妇人鄙夷，“还你家俊才，为了个侄子能帮着卖自己的女儿，村里能做到这地步的，你也是独一份了！”
于氏脸上挂不住，嚷道，“女儿生出来不就是要嫁出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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