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江东难得听到一句情话,欣喜若狂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说了句“臭不要脸”便逃也似的跑出去,怀中空荡荡,莫名的失落:“白露,记得一会儿拔针,我先去冲个凉,等下回来再给小丫头诊脉。”
他是真的去冲凉啊,入了净室凉水就往身上浇,七月半是真的热,尽管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有什么办法,秋老虎不是说说而已的!
谷雨端来一碗解暑汤,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你真是脑子忙晕了,你教我做了解暑汤,自己却傻兮兮地冲凉?而且凉水只会加大发热,应该是热水澡泡出来才会发冷啊~”
贺江东尴尬地扔掉水瓢,扯过棉布随意擦了几把,重新套上新衣服又回许闹卧房:“白露,找东西给她搭着,我进来了!”
白露在屋内回复道:“早就遮好了,你进来吧~”
贺江东坐在竹凳静静切脉,收手后说了句:“你们都去歇着,换一批人等她醒便是,我睡好了再来。”
于是,白露、清扬、冥夜、昼白、惊蛰、贺江东、谷雨七人全各回各屋睡觉养足精神。
贺江东真是一觉睡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十二个时辰足足睡了十个时辰,谷雨都醒了他还没醒……
终于在第二天未时,贺江东神清气爽地过来,见一屋子人都在发呆,他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原来是许闹睁着眼出神,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出去。
他先号了脉,神情温和转至哀戚,好一番苦口婆心,陈述的话语顿了几顿,几乎快要说不下去了:“小丫头,他跟你在一起,从未觉得痛苦。我再和你说一遍,八年前他火蛊濒死,是你不远千里从不咸山移栽的寒冰草救了他,如果没有你,他活不下去。若非你中了寒冰草之毒,单靠寒冰草无法喂养将死的蛊虫!嗜血是所有蛊虫的本能,只能说世事冥冥之中已有定数……之前他不肯说是怕你心里有负担,更怕你会撞见他、会心疼他,导致心悸症随他的毒一起发作。那时你的身子还未调养好,我只有五成把握,小小鹤说至少九成才能告诉你,我们就这么一直等。”
说着,贺江东仿佛回忆起这些年梅君鹤所受的苦痛,语气压抑而充满酸楚:“小丫头,他不想用你的命,去陪着他的痛。此次你又急又气、大悲大忧险些丧命,更是大大损伤了脏腑!你知道吗,你的心症一旦再发作超过十次,就连我……也救不回了。冥夜说你认出小小鹤的当天夜里就复发过一次,如今次数又少了一回,日后过了八次,你走了,要他怎么活?最开始的五年鬼换魂发作最痛苦,每次都是碎身糜躯之痛,你若亲眼看见地上除了头骨碎成一滩的人,恐怕你也就没了,能瞒着你至今只看到经脉尽断肌肉撕裂,已经算幸运了,你若日日都为他操心只怕更有损寿命。”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开解人,还是在把人往绝路上推,只说着这些年憋在心里的无奈:“小丫头,他想要你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否则你死了,空留他一个人形单影只,这八年的痛不欲生又有何意义?你是他的命啊!你要知道,数百年来中了鬼还魂活着撑过五年的人只有三个,其中的一个还是背负全家二百八十条性命的血海深仇的人,可在报仇之后就即刻自尽了。其余两个第五年一个疯了一个傻了,结果疯傻之后都无法忍受痛苦自戕了;剩余的七个人,只有一人撑了一年,其余的连第一年都没有撑过去,要么是让身边人给自己一个痛快,要么是自寻短见。”
许闹眼睛逐渐湿润,尤其听到贺江东说碎骨之痛时,泪水不可遏制地涌出眼角,润湿了枕头和鬓发,后边的那些故事她都在谷中知情阁的《骇闻》卷册见到过,甚至比贺江东此时的形容更丰富、更残酷。她知道,她都知道,正因为她知道才更受不住,一想起那些曾经当做传说的故事赫然在目,一想到那些生不如死的疼痛都是爱人彻骨的经历,尤其是亲眼所见后,整个心都像被狠狠穿透了一般,疼得不能自已。
她无声地落泪,良久,总算开口哑着嗓子说:“贺江东,不要告诉他我的心症又发作了,我不想他那么痛苦还要担心我的身体。”
贺江东浑不介意自己的话被打断,反而有些开心:“你可算说话了!”
许闹却态度强硬:“答应我!”
贺江东叹气,面露难色,又有种想薅头发的冲动:“小丫头,你知道小小鹤不好骗——”
许闹阖眸:“除了我,他最信任你,你说什么他都会信。”
贺江东服了,两人都这么倔,让他很为难好吗?只问:“他也略通医术,不是那么轻易瞒得过的,何况他看你那么紧,你如何保证不露馅儿?!”
许闹勉强挤出一抹微笑:“以前,我讨厌时不时地喝药,现在不怕了,另外,我记得还可以行针来调整气色是吧?你教给白露就好。我是戏精呐,可会演戏了~”
贺江东注视许久才开口:“小丫头,你这样用针灸维持表象,再次发病身体会很受罪,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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