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一声尖叫:“打进宫了”,就如在烧开的油中倒了一瓢水,殿里当即就炸了锅。
哭声、喊声、叫声、骂声,声音尖的能刺破耳膜。还有慌乱之下带翻酒案,杯盏碟碗摔落于在的脆响。
女人一乱,男人也跟着乱了起来。有人喝问着殿外的禁卫,是不是乱军已攻进了皇城,还有人抄了几案准备堵门。
元恪脸如锅底,眼角狂跳。高英双眼圆瞪,檀口大张。
只是几声金鼓,就将一众宗室惊成了这副模样?
听不出那鼓声在城外么,便是真有乱军造反,也只是在攻城,并未攻进皇宫。
宫墙高逾五丈,宫中禁军上万,再不济也不至于须臾间就让乱军攻破。
你们这般堵门,不怕被来护驾的禁军一顿乱刀砍成肉酱?
简直蠢的不可救药……
正暗怒着,见一道身影向他扑来,元恪定睛一看,却是四弟元怿。
元怿抱着一张几案,护在了元恪身前,急声劝道:“二兄,先避入地宫吧!”
听到这声“二兄”,元恪原本如火山喷发般的怒火,竟当即消了六七成。
疾风知劲草!
堂堂亲王,只凭几声鼓就慌成这般,实是不应该。但元怿能在第一时间想到他这个皇帝,却实属可贵。
元恪又往下一瞅:被他寄于厚望,一直养在宫中的胞弟元怀,竟然躲在一张案几之下瑟瑟发抖。脸上已无半点血色,眼泪不停的往下滴……
这就是朕看重的大业相继之人,竟连个女人都不如?
以前怎就没看出他这般懦弱?
元恪失望致极,眼神一冷,厉声吼道:“元怀,给朕滚出来……”
声音不算大,远不如那几个王妃的尖叫,但听到有些人耳中,却如晨钟暮鼓,分外提神。
元雍正撅着屁股顶着殿门,听到元恪的吼声,禁不住的一个激灵:光顾着慌乱,竟把皇帝给忘了?
完了,不会被皇帝记在心里吧?
多年敬畏之下,早让元雍形成了条件反射。脑子里都还在惊疑着,身体自然而然就做出了反应,竟飞一般的扑了过去,口中还狂呼着:“护驾……护驾……”
元恪阵阵无语:他怎么都没想到,第二个能想到自己的,竟是一向奸滑、胆小、懦弱的元雍?
不过不错了,至少还有人记得朕,也并非所有的宗室都将朕这个皇帝当成生死仇敌……
正自苦笑,只听“咚”的一声,殿门被人撞开。正试图堵门的几个宗室瞬间被撞飞。
元雍都被吓了一跳:幸快跑的快,但凡慢上半丝,怕是骨头都得被撞折几根……
一群全身甲胄的禁军如狼似虎般的冲进殿来,手中各持刀弩,厉声吼道:“跪下……跪下……”
领头的分明是内侍中刘腾与通直散骑常侍(值事将军,皇帝寝卫将领)候刚。一众宗室都懵了:难不成,是禁军反了?
这二人却理都不理他们,口中狂呼陛下直奔堂上。一众郡王往后看去,皇帝别说慌,屁股竟都没有挪动半分?
恰值此时,鼓声吼声齐齐一歇,竟换成了唢呐、琵琶等的奏乐之声时,那些方才还乱做一团的郡王、王妃等,全都跟施了定身术一样,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
根本没有什么乱兵,只是宫墙外在奏乐……
最先尖叫的那两个王妃吓的魂都快飞了,脑子里阵阵空白,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这一跪,才仿佛惊醒了众人,不大的功夫,殿中就跪了一地,齐呼恕罪。
皇帝也不做声,只是冷冷的盯着一众宗室皇亲。
元雍还以为皇帝是不是在等他也跪下去,膝盖都打了弯了,才听元恪一声轻叹:“皇叔现在可知,我为何不准尔等外放,却要留在京中?”
元雍稍一琢磨,瞬间会意:只因尔等皆是一群无才无德、无胆无能的酒囊饭桶之辈,朕才不得已为之……
他不但没恼,反而一阵窃喜:孤贵为亲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又不敢造反当皇帝,要那般强的才略胆识做什么?
无胆无能才能活的长久……
他往下一拱:“陛下英明!”
看元雍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元恪竟无言以对。
再看跪在地上那一堆,慌乱有之,惊惧有之,却不见半丝羞愧之色,元恪阵阵无力。
有才才德,有胆有识,且忠贞不二的宗室,或是牧守一方,或是安镇一地,皆被自己择才而用。正是这些不堪用,才被当做囊虫一样养在了京中,自己又有何苛求的?
一想到这里,心里的怒气就已不剩几分,只觉阵阵无奈,更懒得追究这些宗室的“君前失仪”之罪。元恪心灰意懒的挥挥手:“算了,都起来吧!”
一群男女千恩万谢,皆是爬起身来。
又听殿外一动响动,尚书监刘芳、尚书令崔光、御史中尉王显、大夫甄琛,并领军将军(禁军统帅)于忠等,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这几位全在偏殿当值,听到正殿的骚乱声和护驾声,只以为皇帝被刺,全都吓的魂飞魄散。任往日如何沉稳,皆是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往正殿急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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