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剑人残魂消散后留下的余音,仍在偌大的洞窟中幽幽回荡,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与危机感,却已如渗入骨髓的冰泉,浸润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魂。空气中弥漫着古老尘埃与精神能量残余的微光,照亮着众人神色各异的凝重面孔。他们沉默地清点着所获——不仅是那些记录了部分上古剑道精髓的玉简拓本,更重要的是林轩识海中那部完整的《太初剑经》传承,以及那份足以动摇整个世界认知根基的“灭世真相”。
“我们必须即刻离开。”酒剑仙率先打破死寂,他习惯性地取下腰间酒葫芦,却只是摩挲了两下,并未饮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洞窟四周嶙峋的岩壁和那条通往未知黑暗的来路,“剑墟开启的时限如沙漏般流逝,而且……我心头那股不安的警兆,愈发强烈了。”
林轩深有同感。古剑纹地图在完成“心源”定位后,光芒已然黯淡,纹路也变得模糊不清,然而一种对潜在危险的直觉,却如芒刺在背,越来越清晰。他点头应和:“循原路返回,务必在变故发生前离开剑墟核心。”
五人不再有丝毫耽搁,沿着来时那蜿蜒向上的古老石阶疾行。石阶漫长,盘旋上升,每一步踏在凿痕斑驳的石面上,都会激起空洞的回响,在幽闭的通道中层层荡开,更添几分无形的压力。来时怀揣着对机缘的渴求与探索的兴奋,此刻归途却背负着万古的沉重与近在咫尺的威胁,心境已然天翻地覆。
重返那条记载着剑道辉煌历史的玉璧长廊,两侧壁面上那些以剑气刻就的古老图文依旧静静散发着微光,无声诉说着过往。但在知晓了那辉煌背后所隐藏的血色真相后,众人再无心思驻足参悟,目光匆匆掠过,脚下步伐不停,只想尽快穿过这沉寂的见证者之地。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长廊尽头,回到之前那片布满剑傀残骸与激烈战斗痕迹的废墟区域时,走在最前方的酒剑仙身形猛地一顿,如同嗅到危险的野兽。他那柄看似寻常的铁剑,已悄无声息地滑入掌中,剑身微微低吟,透出凛冽寒意。
“有东西。”他压低声音,语调冷峻如铁。
几乎在同一刹那,林轩也感知到了异常——一股阴冷、粘稠、饱含着纯粹恶意与污秽的气息,如同无数隐形的毒蛇触手,从前方的灰雾弥漫处、从断壁残垣的阴影中,悄然蔓延过来。那绝非剑墟本身蕴养了万古的煞气,亦非先贤残留的破碎剑意,而是一种活生生的、贪婪的、以毁灭与扭曲为乐的黑暗力量。
灰雾剧烈涌动,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十几道身影如同从地狱罅隙中爬出的鬼魅,毫无征兆地浮现,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去路。
这些人皆身着制式的暗紫色长袍,袍摆处以暗金色丝线绣着扭曲怪异的纹路——既像是一只只窥探世间的邪眼,又似能吞噬一切的漩涡。为首三人,气息尤为深沉晦涩,如同三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渊。
居中者是一干瘦老者,眼窝深陷,颧骨高耸,面色青灰,唯有一双瞳孔闪烁着不正常的暗红色幽光,手中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微型骷髅头的惨白骨杖,杖身似乎有细微的黑色纹路如血脉般微微搏动。左侧是一名身姿妖娆的妇人,面覆半透明的轻纱,仅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眼波流转的媚眼,十指纤纤,指尖萦绕着缕缕若有若无、散发甜腻气息的粉红色雾气。右侧则是个铁塔般的巨汉,赤裸着筋肉虬结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纹满了狰狞咆哮的魔神图案,双拳戴着布满尖锐倒刺的暗沉金属拳套,仅仅站在那里,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蛮横压迫感。
在他们身后,十余名同样装束的修士肃立,个个眼神凶狠如狼,周身气息驳杂暴戾,隐隐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缭绕升腾,与剑墟清冷的灵气格格不入。
“幽冥蚀骨杖……姹女迷魂烟……修罗碎岳拳……”酒剑仙眯起眼睛,目光扫过三人特征,声音冷得几乎能掉下冰渣,“幽冥宗、合欢谷、修罗殿……魔道三宗的人马,竟然摒弃前嫌凑到了一块儿,真是稀罕事。”
魔教!
林轩心头凛然。剑墟开启,三教九流汇聚,遇到魔道修士本在预料之中。但对方如此精准地卡在他们离开传承秘地的咽喉要道上,显然是早有预谋,守株待兔。而且看这阵势,绝非善类。
那幽冥宗的干瘦老者,发出夜枭般嘶哑刺耳的笑声,暗红瞳孔贪婪地在林轩身上逡巡,尤其在林轩胸口位置(古剑纹隐匿之处)停留了许久,仿佛能嗅到那里残留的、与剑墟本源共鸣过的特殊气息:“桀桀桀……酒剑仙,多年不见,你这鼻子对‘味道’还是这般敏锐。看来,你们在这剑墟深处,收获颇丰啊?”
妖艳妇人以纱袖半掩朱唇,发出一串酥媚入骨的笑声,眼波盈盈地望向林轩,粉红雾气随她呼吸微微荡漾:“好一位俊俏非凡的小郎君,看得姐姐我心旌摇曳呢。不如……把你从那古老石碑里得来的好东西,拿出来让姐姐开开眼界?姐姐保证,会好好‘怜惜’你的哦~”她声音甜腻,仿佛带着钩子,指尖雾气悄然扩散,试图渗入众人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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