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景象的记忆太过沉重,如同烙印般灼刻在众人心头。长廊内辉煌的玉璧传承,此刻看去,每一笔刻痕都仿佛浸透着上古英灵的血泪。
接下来的数日,无人言语。气氛肃穆得如同守灵。就连最跳脱的酒剑仙,也只是沉默地倚靠石柱,时不时灌上一口烈酒,目光在玉璧与中央石碑间逡巡,眼中是罕见的沧桑与深思。
林轩、苏月、追风、影舞,四人如饥似渴地投入对玉璧的参悟。但目的已截然不同——不再是为了提升个人修为,开拓宗门基业,而是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急切地寻找着一切能对抗“域外天魔”的知识与技艺。
他们重点寻找并记录那些涉及“神魂防护”、“心魔抵御”、“净化异力”、“破邪剑意”的内容。追风和影舞负责誊抄整理,林轩与苏月则凭借更高的剑道境界,尝试理解、拆解、乃至初步融合这些上古智慧。酒剑仙则凭借其深厚的阅历,在一旁提点、解惑。
林轩发现,上古剑道在心魔与异力侵蚀方面的研究,远比当今修仙界深入和系统。许多玉璧上都记载了类似的理念:真正的强大,不仅在于剑锋之利,更在于剑心之“固”与“净”。尤其是心剑一脉,其核心便是淬炼一颗“通明无碍,外邪不侵”的剑心。
这与林轩的“守护剑心”隐隐相通,却更加系统、精微。他在参悟中,对“守护”的理解也在加深——守护,不仅要抵御外敌,更要守护自身道心,不被绝望、仇恨、恐惧吞噬。他开始有意识地将这些理念融入自己的太初剑意,原本包容万象、演化创生的混沌气息中,逐渐多了一层温润而坚韧的“净光”。
苏月的月华剑意本就擅长清心宁神,此刻更是找到了理论源头,进境神速。她的剑气越发清冽纯粹,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
追风和影舞也在各自领域有所得。追风的身法融入了某种规避“神识锁定”和“混乱力场”的技巧;影舞的隐匿之术则开始研究如何躲过“非实体的感知”。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术”的层面。林轩清晰地感知到,古剑纹地图所指向的“心源”,那最终的召唤感愈发强烈,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牵扯他的心神。那才是青冥剑尊留下传承的关键,是面对真正天魔的“道”之根本。
五日后,众人将能理解、抄录的核心传承整理完毕,收于特制的玉简之中。
“准备好了?”酒剑仙将最后一口酒饮尽,葫芦系回腰间,眼神锐利如出鞘之剑。
林轩点头,胸口的古剑纹已不再是灼热,而是一种与“心源”同步脉动的共鸣,仿佛两个离散的齿轮即将重新咬合。他再次将手按在那块中央石碑上。这一次,石碑没有将他吸入记忆幻境,而是所有剑痕骤然亮起,投射出一条笔直的光路,指向长廊幽深的尽头——那里原本是一片坚实的石壁。
光路触及石壁,石壁无声无息地溶解、退却,露出其后一条向下延伸、布满尘埃的古老阶梯。
没有犹豫,五人沿着阶梯下行。
阶梯似乎无穷无尽,盘旋向下,深入山腹。四周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人工开凿的痕迹,但也仅是痕迹而已,并无任何装饰或文字,只有岁月侵蚀后的粗粝。空气越来越冷,弥漫着一股万古不化的寂灭气息,还有……一种微弱的、仿佛心跳般的韵律。
那韵律的源头,正是古剑纹共鸣的终点。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了一个无比巨大、却异常“空旷”的地下洞窟。
洞窟呈完美的半球形,高达数百丈,直径难以估量。洞窟的穹顶和四壁光滑如镜,隐约映照出模糊的人影,材质非金非玉,闪烁着黯淡的金属光泽。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窟正中央,那唯一的物体。
一座碑。
一座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巍峨、古老、悲怆气息的巨碑。
它高达数十丈,通体是一种沉凝的玄黑色,仿佛是截取了一段凝固的夜空铸造而成。碑身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最宽的一道几乎将碑体斜斜劈开,全靠碑内部隐隐透出的微弱光芒粘连着,才没有彻底崩塌。碑体表面残留着无数斑驳的刻痕,似乎是文字,又似乎是图案,但大多已风化模糊,难以辨认。
碑顶似乎原本雕刻着什么,如今只剩下断裂的基座。碑前的地面,呈辐射状龟裂开去,中心处有一个浅浅的凹坑,像是曾有什么东西被供奉于此,又或者……是某位存在长跪不起留下的印记。
整座洞窟,除了这座残碑,空无一物。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沉重、肃穆、以及跨越时光的悲壮与坚守,却比任何金碧辉煌的宫殿都更撼人心魄。
“就是这里了……”林轩喃喃道,一步步向残碑走去。每走一步,胸口的古剑纹就明亮一分,共鸣强烈一分。苏月紧随其后,酒剑仙三人则停在洞窟边缘,屏息凝神,既是守护,也是见证。
当林轩走到碑前,距离那残破的碑体不足三尺时,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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