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那“一剑断流”所带来的法则涟漪,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其引发的波澜,远不止于剑痕谷口那两位守谷长老的震惊。
青玄门,主峰,青云殿深处。
一间遍布玄奥符文、灵气氤氲如雾的静修室内,一位身着玄色道袍、面容清癯、气息如同深渊瀚海般不可测的老者,正于蒲团上静坐。他周身并无光华,却仿佛与整个青玄门的山峦地脉、一草一木都连接在一起,呼吸间,引动着方圆百里的灵机流转。
他,正是青玄门当代掌门,玄玑真人。
就在林轩那一剑斩出,太初道韵与初成剑意干涉现实,强行断流的一刹那——
“嗡……”
玄玑真人面前虚空之中,一枚悬浮的、刻画着青玄门微缩山川地貌的玉璧,其上代表“剑痕谷”的区域,陡然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古老苍茫意味的白光!这白光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其散发出的那一丝迥异于青玄门任何功法、任何剑意的独特道韵,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无比地映照在了玄玑真人那古井无波的心神之上。
玄玑真人闭合的眼睑猛然抬起,眸中似有日月星辰生灭,一道锐利如天剑般的目光,瞬间穿透了静修室的阻隔,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声无息地降临到了剑痕谷上空。
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天网,细致而又磅礴地扫过整个剑痕谷。
谷口,两位守谷长老那惊骇未定、心潮澎湃的情绪,如同暗夜中的明灯,被他瞬间捕捉。
谷内,那残留的、正在缓缓消散的“断流”剑意,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直指规则本源的锋锐与古老,让他这等境界的存在,都为之动容。
而更让他心神微震的是,在那剑意残留的核心处,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他记忆中某个古老记载隐隐共鸣的……源头气息!那气息,仿佛来自比青玄门历史更为久远的莽荒时代,带着开天辟地的余韵!
“这是……何种剑意?”玄玑真人眉头微蹙,心中推演,“非我青玄正统,亦非魔道诡谲,纯粹古老,蕴含一丝……太初之气?难道……是那传说中的‘太初剑痕’有了反应?”
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梳子,一遍遍梳理着剑痕谷内的一切。很快,他的注意力锁定在了那个刚刚走出谷口不远,正沿着山道向下行走的青衫少年身上。
“是他?酒剑仙师弟带回的那个孩子,林轩?”玄玑真人的神念在林轩身上停留了一瞬。
他“看”到了林轩体内那迥异于《基础炼心诀》、更加古老玄奥的灵力运行轨迹;他“看”到了那柄看似普通、实则内蕴灵光、与少年心意紧密相连的木剑;他更是清晰地“看”到了,在林轩的胸口处,有一道隐晦至极、却散发着与方才那古老剑意同源波动的奇异纹路,正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吞吐着天地灵气!
“古剑纹?!”玄玑真人心中豁然开朗,随即涌起更大的波澜,“果然是它!没想到,此物竟真的落在了我青玄门,还认此子为主……并且,引动了太初剑痕的共鸣!”
作为青玄门掌门,他知晓的秘辛远非常人可比。关于剑痕谷深处的太初剑痕,关于上古那场大劫,关于一些流落世间的古老传承之物,宗门典籍中皆有零星记载。这古剑纹,正是其中之一,被视为开启某种至高传承的钥匙。只是万载以来,无人能引动其真正力量,渐渐被视为传说。
如今,传说竟在眼前成为了现实!
“此子……福缘深厚,却也劫难随身啊。”玄玑真人目光深邃。古剑纹现世,并认主门人,对青玄门而言,既是天大的机缘,也可能带来莫测的危机。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势力,绝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同时,林轩身上那纯净而坚定的“守护”剑心,以及那与古剑纹、太初剑意完美融合的迹象,也让他看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可能性。
“酒剑仙师弟,你这次,可真是带回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玄玑真人喃喃自语,神念缓缓收回。
他并未立刻采取任何行动。雏鹰需要经历风雨才能翱翔天际,神剑需要千锤百炼才能锋芒毕露。过多的关注与庇护,有时反是桎梏。他决定静观其变,只在必要时,暗中拂照。
然而,玄玑真人的神念扫视,虽然隐秘而迅速,但那一闪而逝的、如同天威般的浩瀚气息,依旧惊动了宗门内其他一些感知敏锐的存在。
传功堂,一座剑气森然的偏殿内。
赵千钧正指点着几名内门弟子的剑法,突然,他话语一顿,猛地抬头望向剑痕谷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惊疑。
“好纯粹的剑意……虽然微弱,但其本质……竟让我体内的剑气都为之悸动?”他身为金丹剑修,对剑意的感知尤为敏锐,“方向是剑痕谷?是谁?哪位长老在谷中试剑?不对……这剑意,陌生而古老……”
他立刻联想到不久前后山那场涉及魔修和林轩的事件,眉头紧紧锁起。那个修炼心剑的小子,似乎就是从后山事件后,开始变得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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