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手握灵石,闭目调息,心中却波澜起伏。
何罗鱼……祥瑞之鱼。其记载虽简,但“一首十身”或“音如犬吠”的描述背后,往往指向其在特定水系中作为“丰饶”或“安宁”象征的意义。《山海经》中的生物,少有纯粹凶恶者,多与一方水土、一方生灵的福祉息息相关。
这北疆酷寒之地,竟曾有如此灵动祥和的生灵悠游水中,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也说明此地曾经的水系,绝非今日这般死寂污浊。
它为何怨念滔天?
陈霄的思绪与天书清辉交融,再次“看”向那幅浮雕,以及浮雕下淤塞的地脉。这一次,他不再直接触碰那粘稠的黑色怨念,而是像翻阅一部尘封的、浸满泪水的史书,去解读那些依附在怨念边缘的、更细微的“痕迹”。
祥瑞之兽,往往感知敏锐,与天地灵机共鸣极深。它们的存续,本身就是环境健康的标志。它们的喜悦,能滋养一方;它们的悲伤与愤怒,亦能撼动地脉。
何罗鱼的怨念,不仅仅是对死亡痛苦的控诉,更夹杂着:
不解:它们世代守护这片水域,维持水脉纯净,与诸怀等生灵和谐共生,为何会遭遇如此灭顶之灾?那污浊的寒流从何而来?为何带着如此纯粹的恶意?
失落:作为祥瑞,它们或许曾享受过当地先民的祭祀与尊崇,被视为带来丰饶与安定的使者。但这种联系在何时断裂?是被遗忘?还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抹除?
绝望的牵连:怨念中那股“让一切沉眠”的意志尤为触目惊心。这不仅是自我毁灭的情绪,更是一种想要将自身痛苦、将所失去的一切美好,都拖入永恒冰封的绝望报复。它们恨的,或许不仅仅是带来死亡的寒流,还有这片随之死寂、再也无法承载它们存在意义的土地。
“我大概明白了。”陈霄缓缓睁开眼,虽然灵力只恢复了少许,但眼神已然清明了许多。他将自己的推测,结合天书感知的细节,向苏璃三人缓缓道来。
“何罗鱼,确实是北疆水系曾经的祥瑞与守护者。它们的消亡,是冥泽污染降临此地最直接、也最惨烈的标志之一。它们的怨念,源于对自身职责的执着、对无妄之灾的不解、以及对所爱家园彻底死寂的绝望。这股怨念与冥泽的污染寒毒深度结合,堵塞地脉,形成了一个不断散发寒毒与死寂情绪的‘污染源结节’。”
苏璃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要化解这股怨念,不仅仅是要‘超度’亡魂,更要……解开它们的心结?让它们‘看到’希望?或者,至少要‘理解’并‘承认’它们的痛苦与愤怒?”
“恐怕正是如此。”陈霄点头,“单纯的法术净化,或许能暂时驱散怨念,但若根源心结未解,怨念可能再次滋生,甚至反弹。我们需要更深入地了解,那场导致它们覆灭的灾难具体发生了什么,以及……它们最放不下的是什么。”
巴图听得有些头大:“这……这怎么了解?它们都死透了,只剩下一股子怨气。难道要跟怨气聊天?”
铁岩则指向山谷更深处,那里隐约可见几道更为巨大的、仿佛通往地底的幽蓝冰裂缝隙,从中散发出的寒气与怨念,比浮雕这边更加集中和浓烈。“怨念的源头,似乎不止这一处。浮雕或许是纪念,但真正的‘核心’,可能在地脉淤塞最严重、或者它们最终消亡的地方。”
陈霄顺着铁岩所指的方向感知,果然,那几道冰裂缝隙中传来的怨念波动最为强烈和原始,仿佛痛苦的源头。
“我们需要下去看看。”陈霄做出了决定,“但不是现在。大家状态太差,贸然深入怨念核心区域,极易被侵蚀心神。我们先在此地恢复,同时……”
他再次看向何罗鱼浮雕,目光落在那双镶嵌着深蓝色晶石的眼睛上。“苏璃道友,可否尝试以你的木灵生机之力,温和地浸润这浮雕?不要试图净化怨念,只是传递一丝‘我们在此,我们愿倾听’的善意讯息。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指引,或者至少,不让怨念将我们视为新的敌人。”
苏璃点头,她走到浮雕前,盘膝坐下,将碧玉短笛横于膝上,双手结印。一缕缕极其柔和、充满包容与抚慰意味的青绿色灵光,如同春日最纤细的藤蔓,又如同温柔的触须,缓缓地、试探性地向着浮雕,尤其是那双晶石眼睛弥漫而去。
这一次,没有遭到激烈的抗拒。那粘稠的怨念仿佛对这股微弱但纯净的生机之力有些疑惑,有些排斥,但并未立刻发动攻击。青绿灵光小心翼翼地缠绕上浮雕,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在轻轻擦拭岁月的尘埃,试图唤醒一丝沉寂的记忆。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谷内寂静无声,只有微弱的风声和苏璃均匀的呼吸。陈霄、铁岩、巴图各自调息,警惕着周围,同时也关注着苏璃的进展。
突然,苏璃的身体轻轻一颤,她紧闭的眼睫颤动,低声道:“我……我看到了一些碎片……很模糊……冰冷的水……银色的鱼群在惊慌地游窜……黑色的雪落下……水在迅速变稠、冻结……一条很大的、鳞片格外闪亮的何罗鱼,它挡在鱼群前面,对着某个方向……发出了悲鸣……不是声音,是一种……很悲伤的波纹……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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