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门被轻轻推开,林晚星低着头走回客厅,努力吸了吸鼻子,试图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儿,舅舅就是……小小提了一下我的任性,一句重话也没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故意用轻快的语调掩饰着。
她重新坐回地毯上,拿起筷子,盯着碗里沈恪之前给她夹的、已经凉了的虾滑,机械地往嘴里送。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
蒋凡坤试图重新活跃气氛,讲了个新的笑话。林晚星配合地扯动嘴角,发出“哈哈”的干笑声,可笑着笑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安静地啪嗒啪嗒往下掉,直接落进了油碟里,溅起小小的油花。
她还在努力地嚼着食物,还想继续说“真好笑”,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无声的流泪和轻微的抽噎。
这强撑的坚强,比放声大哭更让人心疼。
沈恪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一痛。他几乎是立刻放下了筷子,身体已下意识前倾,那只修长、稳定用于手术的手伸到半空,却僵住了。
面对她无声地眼泪和颤抖的肩膀,这位习惯了解剖一切冷静、在手术台上精准无误的医生,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笨拙。以“哥哥”的身份,界限在哪里?汹涌的心疼和长期克制的爱意猛烈冲撞着他,让他眉头紧锁,眼里只剩下无处安放的心焦。
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蒋凡坤叹了口气,放下了啤酒罐。他显然也看出了林晚星的不对劲,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大哥哥式的关怀和天生的热心肠。他自然地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林晚星身边,俯下身,非常坦荡、充满安慰意味地,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后顺势将她揽靠在自己身侧,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没事了晚星妹妹,想哭就哭出来,在蒋哥这儿不用硬撑。”蒋凡坤的声音是难得的温柔,动作流畅自然,完全是一个兄长安慰妹妹的姿态。
他这个动作本是善意,是想给旁边僵住的沈恪做个“正确示范”。
然而,就在蒋凡坤将林晚星搂入怀中、轻拍她后背的那一瞬间——
沈恪周身温和的气息骤然收敛,眼神倏地沉了下去。那目光如同瞬间凝冰的湖面,锐利得像手术刀,带着一种几乎能穿透骨头的寒意,精准地钉在蒋凡坤搂着林晚星的那只手上。
如果眼神能实体化,蒋凡坤那只手恐怕已经当场被削断了。
蒋凡坤正专心安慰林晚星,忽然感觉后颈一凉,一股莫名的“杀气”袭来。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沈恪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冷得吓人的眼睛。蒋凡坤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完全没搞懂老友这突如其来的怒意从何而来(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帮忙!),但求生欲让他搂着林晚星的手臂不自觉地松了力道,身体也微微僵住。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火锅还在无知无觉地咕嘟着,以及林晚星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啜泣声。
沈恪看着她泪水砸进油碟里,那颗一向冷静自持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不再犹豫,起身走到她身边,自然地坐在她身旁的一个小板凳上,让视线尽量与她齐平。
“晚晚。”他唤她,声音低沉而温和。
他没有去握她的手,而是将手轻轻覆在她紧攥成拳、放在膝盖的手背上。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稳定力量。
“手这么凉。”他低声说,语气里是纯粹的心疼。
他抬起头,目光沉静地锁住她泪眼朦胧的眼睛。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语气里没有探究,只是全然的接纳。
“不管是什么,有哥哥在,我们一起想办法。”
林晚星在他温柔的注视下,防线崩溃,哽咽着说了自己荒唐做出的出国、不出国的决定,和舅舅的话。
沈恪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手背传来的温暖力量丝毫未减。直到她说完,他才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节而非指腹,非常克制地替她蹭去脸颊上的一道泪痕。
“听我说,”他的声音沉稳,像最坚固的依靠,“首先,你不必为任何人的前途背负永恒的枷锁。你哥哥是成年人,他的付出是基于爱,而不是被你绑架。”
“其次,信誉是积累的,也是可以修复的。它不是瓷器,摔一次就碎了。”
他继续道,眼神坚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直接和Eason沟通。不是去乞求原谅,而是去表达歉意、商讨方案。你不是一个人面对,明白吗?”
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地落在她依旧沮丧的小脸上,语气变得更加柔软,带着一种基于人生阅历的深刻理解:“晚晚,其实,你在这个年纪,做出了这个年纪最应该做的选择。”
他说这话时,眼风淡淡扫过一旁的蒋凡坤。
蒋凡坤立刻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要自己递话头,赶紧接上,摆出一副探讨人生的架势,问沈恪:“恪神,那正好请教一下。假设啊,你回到十八岁,也不知道跟这个人有没有结果,但你就是特别爱他,疯了一样的爱。这个时候,你是要过程,还是要结果?或者……干脆转身就走,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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