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大院深处,绿树成荫,静谧得仿佛与墙外的喧嚣是两个世界。林晚星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上,脚步声在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舅舅家那栋砖红色的二层小楼渐渐映入眼帘。一楼的小院里,舅妈叶文婉正弯着腰,耐心地给一丛月季修剪枝叶,旁边种着一小畦翠绿的蔬菜。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斑。林晚星的脚步慢了下来,恍惚间,仿佛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正在地上画格子、跳房子,银铃般的笑声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那时,爸爸妈妈还恩爱,哥哥还会带着小尾巴一样的她玩,舅舅家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漆成墨绿色的铁艺院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自从妈妈去世,连接两个家的纽带就断了。林晚星鲜很少再来舅舅家,原因很复杂。从她自己的角度看,舅舅方建设总是很严肃,眉头习惯性地锁着,看人时目光沉沉的,带着审视的意味,让她从小就有点怕他,不敢像在妈妈面前那样撒娇耍赖。妈妈不在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单独面对这位威严的舅舅。
后来,她生病住了医院,一住就是很长很长时间,与外界几乎断了联系。偶尔一两次见面,气氛凝滞,她追问妈妈车祸和哥哥林旭阳的下落。舅舅总是敷衍地回应。要么用“意外”、“都好”搪塞,要么就沉下脸让她“别问那么多”、“好好养病”。每一次都不欢而散,让她觉得舅舅或许根本不想她,也根本不在乎妈妈和哥哥。
但她心底又知道,舅舅是关心她的。她抑郁症最严重、在云港市人民医院奄奄一息的时候,舅舅来看过她一次。她那时意识模糊,只记得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站在病房门口,和医生低声说着什么,语气沉重。后来,据王鸿飞说,当时林国栋和黎曼几乎已经放弃了她,是舅舅强硬介入,坚持必须给她最好的治疗和陪伴,才有了王鸿飞的出现,她的病情也才见了起色,有了转机。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得,只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沉默与伤痛太深,她不知该如何跨越。
院门打开的声响,打断了林晚星的思绪。
舅妈叶文婉闻声抬起头,脸上立刻绽开温暖的笑意,放下剪刀迎了上来:“星星来啦!快进来!外面热吧?”她拉住林晚星的手,仔细端详着,“瘦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高考完了就该好好放松嘛!”
屋内的沙发上,舅舅方建设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相接的刹那,他拿着报纸的手顿住了。他隔着镜片,怔怔地看着走进来的外甥女。光线从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林晚星纤细的侧影,那眉眼,那神态……太像了……像极了他逝去的女儿沐沐。他的心猛地一抽,呼吸窒了片刻,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
理智回笼,他压下情绪,放下报纸,挤出一个笑容:“星星来了,坐。”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
林晚星乖巧地叫了声:“舅舅,舅妈。”然后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叶文婉忙着去倒水拿水果,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听你爸爸说,录取通知书到了?宁大医学院,临床医学?”方建设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报纸的边缘。
“嗯。”林晚星点点头。
“怎么想着学医了?”方建设推了推眼镜,“你小时候嘴巴厉害,逻辑清楚,还以为你会选法律、政法之类的专业。以后考公务员,进系统,稳定,发展前景也好。女孩子家,学医太苦了,而且……”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周期太长。”
林晚星抬起头,眼神坚定:“舅舅,学医是我自己选的。虽然辛苦,但我觉得有意义。”
“有意义……”方建设重复了一遍,目光有些悠远,“你妈妈当年……也挺有主见。”
提到妈妈,林晚星的心揪了一下。她一直觉得妈妈更爱哥哥,不然怎么会悄悄把哥哥送出国,连一声告别都不让自己和哥哥说?不久后妈妈突然死于车祸,对自己什么安排也没有,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留下。这是林晚星心里永远的痛,一根拔不掉的刺。
她鼓起勇气问:“舅舅,我哥……林旭阳,他还在美国吗?他过得好吗?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我……我能联系上他吗?”
方建设闻言,眼神一暗,避开她的目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旭阳……他……还在美国。一切都好,你别担心。”语气平淡,带着刻意的回避。
“那他……”
“星星,”方建设打断她,声音更沉了,“有些事,没那么简单。你哥哥他……当年在美国,出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他顿了顿,像是需要积蓄力量才能说出后面的话,“沐沐……就是在那个车祸里没的,一尸两命。旭阳命大,捡回一条命,但脑子受了震荡,有些事……可能记不清了。他不联系你,或许有他自己的难处,或许……还没完全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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