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内部通道,冷气隔绝了七月宁州黏腻的暑气。行李箱滚轮声单调地碾过光洁地面。沈梦梦落后半步,目光落在沈恪浅灰色亚麻衬衫的挺拔背影上,袖子随意挽至小臂,露出劲瘦的手腕。
三年前在德国,沈梦梦急性阑尾炎发作。公立医院因车祸伤员多,要等五小时才能手术。
沈恪是学心脏科的,碰巧被朋友告知消息。他赶来后,用专业途径联系到有合作的私立诊所,连夜送她做了手术。
“都是留学生,见死不救说不过去。” 他当时这么说。
术后复诊,沈恪顺手用医生福利帮她申请了费用减免。
偶尔顺路去华人超市,会提醒她:“这种感冒药在德国要凭处方买。”
有次她感冒咳得厉害,他刚好去药店,就顺手带了对症的药。
中秋华人聚会上,有人质疑她夸私立诊所 “站着说话不腰疼”。沈恪刚好路过,客观解释:“急症选私立确实快,平时还是公立保险更划算。” 他看她的眼神很平和,像对普通朋友一样。
那晚月光下,沈梦梦想起他忙前忙后时说 “别客气,在外谁没难处” 的坦荡,想起他讲德语药名时的耐心。这份异国他乡的可靠和真诚,不知不觉让她动了心。
她偶然得知,沈恪正费尽心思寻找一件绝版球形签名球衣,要寄给国内一位“故友”。她不明白,对球类毫无兴趣的他为何如此执着。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靠近他关注点的心思,她也费尽周折,弄到了同款签名球衣——男款。
一次留学生春节聚会后,“沈恪,”她直视他的眼睛,心跳得有点快,但语气是工程师特有的清晰直接,“我觉得你很好。我们……试试?” 沈恪愣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抱歉,沈梦梦。感谢信任,但我目前没有发展私人关系的计划。你值得更好的人。” 拒绝得干净利落。 她留意过,他身边没有女人,也没有男人。生活规律得像精密仪器。
此次回国飞机上,她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装作闲聊:“国内医疗发展势头挺猛的,不考虑回来?”
沈恪的目光落在舷窗外翻滚的云海上,声音平静无波:“在海德堡的职位刚确定,暂时没有回国计划。” 一句话,掐灭了她最后那点小火苗。
离出站口的玻璃门还有十几米。冷气似乎弱了些,空气微滞。沈梦梦停下脚步。
“沈恪!”
他转身,目光带着惯常的询问。
沈梦梦几步上前,扯出一个努力显得爽朗的笑,指了指自己的脸:“补个妆!飞得一脸油光。” 她对着旁边广告牌光亮的玻璃,象征性地压了压鼻翼。
“好了!”她啪地合上粉饼盒,动作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利落劲儿,仿佛用脂粉武装起了最后的体面。张开双臂,“革命战友,拥抱一下!感谢沈医生一路关照,后会有期!” 笑容明亮,像夏日阳光,眼底却藏着孤注一掷。
沈恪没有迟疑,回以一个温暖、分寸清晰的拥抱,手掌在她背上礼貌性地轻拍两下:“一路平安,沈梦梦。后会有期。” 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清爽的皂角香。
沈梦梦飞快松开手,指尖发烫。
“对了!”她迅速从随身的托特包侧袋里掏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用深蓝色硬质卡纸包好的扁平方盒——里面正是那件同款签名球衣——男款,不由分说地塞进沈恪手里,语速很快:“差点忘了!朋友心意,谢你当初救命之恩!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到了住处再拆啊!” 她故作轻松地眨眨眼,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又像完成了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
沈恪看着包装得一丝不苟、带着冷硬工业风的盒子,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和无奈,但并未推辞:“谢谢,有心了。” 他点点头,将盒子稳妥地放进随身的公文包里。
“走了走了!” 沈梦梦不再看他,胡乱挥挥手,转身快步走向卫生间,背影落荒而逃。
沈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推着行李箱,沉稳地汇入前方涌向出口的人流。
玻璃门外,接机大厅的景象逐渐清晰。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人群,忽然,视线在某一点凝住,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一个穿着经典黑红条纹签名款偏紧身T恤、嘻哈风格破洞牛仔裤的年轻男孩,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栏杆上。男孩身上套着的那件球衣,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瞬间劈中了沈恪!
那熟悉的配色,那独一无二的签名位置……正是他耗费三年心力、辗转无数关系、花费巨大代价才弄到手,又以“德国代购”名义委托江盛,假借“践行礼物”之名送给林晚星的那件——“女款签名球衣”!
它,穿在一个陌生男孩身上?!
心脏像是被冰手攥紧。无数念头在电光火石间冲撞翻涌。他几乎要立刻质问江盛,但强大的自制力瞬间压下所有外露的波澜,面上依旧维持着惯常的平静温和,只是推着行李箱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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