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章 离别之念
天枢院·演武场。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回天枢院那深沉的院落。此刻虽非议事的枢机阁,但演武场边,气氛同样凝滞。
钱占豪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石锁上,坚硬的石锁竟被砸出几道细微的裂痕!
他剑眉倒竖,英气的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懑:“赵武!成疯子!辛辛司正,他们…他们就这么走了?去当什么劳什子知府?!院主…院主这是何意?!”
他无法理解,为何并肩作战的兄弟,会被“流放”到地方上去。在他心中,天枢院才是帝国最锋利的刃,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所在!
王锋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矗立在阴影里。
他方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沉稳如磐石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与茫然。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权谋,只知道赵武的机敏,成务观的狠辣,辛司正的深思和果决,都是天枢院不可或缺的利齿。
如今,齿落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佩刀的刀柄。
李剑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们,望着演武场上空寂的沙袋和箭靶。夕阳的余晖将他玄青的身影拉得很长,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右护法李剑,素来以冷静铁血着称。但此刻,他那挺直的脊背,在钱占豪的怒吼声中,似乎也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他与赵武、成务观、辛破宁,虽职责不同,性情迥异,但同为院主麾下最锋锐的爪牙,共同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这份袍泽之情,早已融入骨血。如今,旧友离去,天枢院…还是那个天枢院吗?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悄然爬上心头。
没有人回答钱占豪的怒吼。演武场上,只有风掠过兵器架发出的轻微呜咽,以及远处更夫单调的打更声。权力的棋局已然落子,他们这些棋子,只能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宗天行府·静室。
更深露重,宗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宗天行已卸下了紫金面具与玄青枢服,只着一身素色常袍,坐在书案之后。案上,摊开着几份刚送来的密报。
李婉扬端着一碗温热的安神汤进来,轻轻放在案头。她看着丈夫略显疲惫却异常沉静的侧脸,柔声道:
“夫君,赵司正和成司正…还有那位辛大人外放的消息,已传遍了。”
宗天行端起安神汤,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却依旧落在密报上,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嗯。知道了。”
李婉扬走到他身后,纤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捏着,试图驱散那份紧绷:
“钱护法和王护法他们…想必心里不好受。”
宗天行喝了一口汤,温热的液体滑入喉中,带来一丝暖意。他放下碗,抬手轻轻覆上妻子放在他肩上的手,声音低沉:
“难受一时,好过困死一生。天枢院…是陛下的刀鞘,却不是他们该埋骨的地方。”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幽深,“赵武有治世之才,困于暗夜,是浪费。放他去江南,是龙是虫,看他自己的造化。成务观一身傲骨,棱角太锐,再留在院里,迟早撞得头破血流。放他去襄阳,那地方鱼龙混杂,正好磨砺他的性子,若能将一身本事用在正途,前途未必不如在暗处。”
“那…辛大人呢?”
李婉扬轻声问道,这才是她最不解也最担忧的。将皇帝的“眼睛”主动送走,这步棋太过凶险。
宗天行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辛破宁…是个人才,他文武双全。虽然是个归正人,但他在天枢院,陛下对他很是看重。但他在扬州…能发挥的作用,远大于困守在这座院子里。盐漕积弊,河工糜烂,牵涉多少豪强权贵?非他这等手持‘尚方宝剑’、深得帝心又不怕得罪人的‘酷吏’,不能破局!陛下…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他将“苦心”二字,咬得意味深长。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夏夜的凉风带着湿润的花香涌入。他望着皇城方向那一片深沉如墨的夜空,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
“圣心难测…”
他低声自语,声音飘散在夜风中,“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今日我送他们出去,是给他们搏一个前程,也是…给天枢院,留一条后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那枚温润的墨玉龙纹佩。这权力,既能赋予他生杀予夺的权柄,也能在顷刻间,将一切碾为齑粉。
给天枢院寻一个好前程…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步步惊心。今日之举,只是落下的第一子。棋局,才刚刚开始。夜风拂过,烛火摇曳,将宗天行沉静如渊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很长。
神京·云来集雅间。
暮色四合,神京城华灯初上。云来集顶层最幽静的雅间“听松轩”内,却弥漫着一种与窗外喧嚣格格不入的沉凝。
紫檀圆桌上,珍馐罗列,美酒飘香,然席间四人,心思皆不在酒食之上。
辛破宁身着深青色常服,虽竭力维持着惯常的沉稳气度,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落寞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却如同墨滴入水,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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