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夹杂着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陈默残存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扔进岩浆的破布,每一寸血肉、每一段经脉都在哀嚎、在燃烧、在崩解。
水云儿自爆产生的恐怖冲击力,几乎将他彻底撕碎。肋骨断了不知多少根,内脏移位出血,经脉更是如同被狂风蹂躏过的稻田,狼藉一片。炼气六层的灵力在体内乱窜,加剧着伤势。更麻烦的是,强行掠夺水云儿灵力带来的反噬,以及自爆时侵入体内的异种能量,正在疯狂破坏着他的生机。
死亡,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股冰冷、凶戾、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意志,猛地从他神魂最深处爆发开来!是那丝来自筑基女修的怨气!以及,修炼【戮灵淬脉术】和《百毒煅体诀》所磨砺出的、对痛苦和死亡的极端漠视!
“我不能死!”
一个无声的咆哮在灵魂深处炸响!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肉体的痛苦,陈默残存的意识强行凝聚!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怀中传来的两股微弱却关键的能量。一股是魅晶散发出的精纯灵力,正在自发地、缓慢地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丹田;另一股,则是那卷碧水真君传承玉简散发出的清凉气息,护住了他识海最后一点清明。
“灵力……修复……”陈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凭借着本能,开始艰难地引导那微弱的魅晶灵力,运转《百毒煅体诀》。
这门走偏锋的炼体法诀,在此刻展现了其残酷而有效的一面。它不追求温和滋养,而是将侵入体内的异种能量、甚至自身的伤势,都视作“毒素”和“磨砺”,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引导灵力强行冲刷、镇压、炼化!
“咔嚓……”断裂的骨骼在灵力粗暴的挤压下重新对接,带来钻心的痛楚。破损的经脉被混乱的灵力一次次冲开,又勉强愈合。侵入体内的异种能量被《百毒煅体诀》的法门强行束缚,一点点磨碎、吸收。
这个过程,比凌迟更痛苦百倍。陈默的身体在灌木丛中无意识地抽搐着,皮肤下青黑与血红交替浮现,汗水、血水、污浊的泥浆混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三天。
当陈默再次恢复清醒的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剧痛,以及一种极度的虚弱。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浓密枝叶缝隙中透下的、昏暗的天光。
他还活着。
艰难地内视己身,情况惨不忍睹,但终究是吊住了一口气。修为跌落回了炼气五层初期,经脉处处是暗伤,肉身更是破损严重。没有数月静养,绝难恢复。
他挣扎着坐起,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他首先检查四周,确认暂时安全后,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所有疗伤丹药,不管品阶高低,一股脑吞服下去。药力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流,缓解着剧痛。
然后,他拿出了那枚最重要的魅晶,握在手中,全力汲取其中精纯的灵力,配合丹药药力,缓缓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七日后。
陈默终于勉强压制住了伤势,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他换上一套干净的灰色衣衫,将现场仔细清理,抹去所有血迹和战斗痕迹,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与万泽瘴相反的方向,踉跄而去。
此地不宜久留!水家姐弟身亡,万一有其家族修士寻来,以他现在的状态,必死无疑。
他不敢停留,昼伏夜出,专挑最荒僻的路径,依靠强大的神识提前避开妖兽和修士。足足行进了半个月,深入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山脉,找到一个隐蔽的天然山洞,布下几个简陋的预警禁制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决定在此长期闭关疗伤。
山洞内,时光飞逝。
陈默开始了进入修仙界以来,最漫长、也是最彻底的一次闭关。他不再急于提升修为,而是将全部精力用于疗伤和巩固根基。
每日,他借助魅晶和丹药灵力,缓缓温养破损的经脉,修复肉身暗伤。同时,他开始认真研读那卷《碧水真诀》的前三层功法。
这金丹修士的主修功法,果然玄奥异常。其灵力运转路线中正平和,却又带着水的至柔与至刚,对温养经脉、纯化灵力有奇效。陈默尝试按照第一层法门引导灵力,虽然与他原本驳杂的灵力属性略有冲突,进展缓慢,但那精纯的水属性灵力流过伤处时,带来的滋养效果却远超《引气诀》。
“或许……可以兼修?”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修仙界并非没有兼修多种功法之人,但风险极大,极易导致灵力冲突,走火入魔。但陈默情况特殊,他主修的【戮灵淬脉术】霸道掠夺,《百毒煅体诀》锤炼肉身,都并非传统灵力积累之道。这《碧水真诀》中正醇和,若能以之为主,调和体内驳杂的灵力煞气,或许能化解隐患,奠定更坚实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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