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尸炉内,紫黑色的诡异火焰包裹着那具曾为天之骄女的遗体,冰与火的力量在双色灵液的微妙平衡下,形成了一种残酷而高效的淬炼。少女的肉身在火焰中并未迅速焦毁,反而如同被剥离了石皮的璞玉,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莹润光泽,那是筑基修士生命本源被强行激发、析出的迹象。
陈默盘坐炉前,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七窍中不断渗出细小的血珠,又在高温下迅速蒸干。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即将爆裂的容器,内部正进行着一场翻天覆地的战争。
那缕被【戮灵淬脉术】强行汲取的筑基精华,进入他体内后,化作了汹涌的冰寒洪流。这洪流远比炼气期修士的灵力精纯、凝练百倍,其中更蕴含着一丝属于筑基境界的独特道韵——一种对天地灵气更精微的感知和掌控力。然而,这股力量对尚且脆弱的炼气期经脉而言,无异于刮骨钢刀。
“咔嚓……咔嚓……”
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在他体内响起,那是经脉不堪重负,开始出现裂纹的征兆。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远比之前吸收金丹精气或魔气时更加凶猛。更可怕的是,那股冰寒道韵直冲识海,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无数关于冰雪、寂灭的幻象纷至沓来。
“不能……放弃!”陈默的意志在崩溃的边缘疯狂呐喊。他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将《引气诀》运转到极致,同时全力催动【戮灵淬脉术】的炼化法门。他的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引导着那冰寒洪流,并非温和滋养,而是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狠狠冲撞向炼气四层与五层之间的坚固壁垒!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冲关方式,无异于刀尖跳舞。一旦控制稍有差池,便是经脉尽碎、修为尽废的下场。但陈默没有退路,也无需退路。五年沉寂压抑的屈辱,对力量的极致渴望,以及身处绝境逼出的狠厉,让他选择了这条最艰难、也最直接的道路!
“轰隆!”
仿佛惊雷在体内炸响!那层困住了无数炼气中期修士的壁垒,在这股融合了筑基精华的狂暴力量冲击下,发出了剧烈的震颤,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还不够!给我破!”
陈默心中咆哮,不顾经脉传来的撕裂剧痛,再次强行从炼尸炉中汲取了一缕筑基精华,混合着之前炼化魔尸所得的双色灵液残留药力,化作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向那摇摇欲坠的瓶颈!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自他丹田气海深处传出!炼气五层的壁垒,应声而破!
刹那间,一股远比之前强横数倍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自拓宽了数倍的经脉中奔腾咆哮!原本濒临破碎的经脉,在这股新生力量的滋养下,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巩固,变得更加坚韧、宽阔!他的神识也随之暴涨,感知范围瞬间扩大,对自身灵力的掌控力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炼气五层,成!
然而,陈默还来不及体会突破的喜悦,异变陡生!
或许是因为他强行突破,引动了筑基精华中更深层次的东西;或许是因为那魔尸晶石碎片和双色灵液的参与,使得炼化过程产生了未知的变异。炼尸炉内,那具少女遗体的心口处,那个原本细微的针孔旁,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凝练到极点的黑色怨气,被这狂暴的炼化过程逼了出来!
这丝怨气与之前感知到的侵蚀毒素同源,但却更加阴毒、更加凝聚,仿佛凝聚了少女临死前所有的怨恨、不甘与诅咒!它如同有生命的黑色小蛇,在炉内盘旋一圈,竟顺着陈默汲取精华的神识联系,闪电般钻入了他的识海!
“呃啊——!”
陈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头跪倒在地!这丝怨气的冲击,远比之前的能量反噬更加可怕!它不伤肉身,不损经脉,直攻神魂本源!
刹那间,陈默的识海中被无尽的负面情绪淹没:有对暗算之人的刻骨仇恨,有对仙路中断的滔天不甘,有对命运不公的绝望诅咒……这些情绪强烈无比,如同最锋利的锉刀,疯狂磨损着他的自我意识,要将他同化成一个只知怨恨的疯子!
“滚出去!”陈默目眦欲裂,眼中血光爆射,识海中那缕由【戮灵淬脉术】滋养出的杀戮意念自动护主,与那入侵的怨气猛烈碰撞、撕咬!他的神魂如同被放在烈焰上炙烤,又像是被万载玄冰冻结,痛苦远超肉身承受的极限。
这是一场发生在意识最深处、凶险万分的战争!一旦他的自我意识被怨气磨灭,或者杀戮意念失控,他都将彻底沉沦,成为行尸走肉!
时间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陈默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皮肤下青筋暴起,模样恐怖至极。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无尽的怨恨吞噬时,一缕清凉平和的气息,自他怀中悄然弥漫开来——是那块残缺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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