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坐在崖顶,掌心还贴着地面。那道金光线条仍在缓缓爬行,像一条细小的蛇,在岩石上留下微弱却清晰的痕迹。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条线,感受体内经脉中流动的变化。
之前的灵力运转总是平稳而克制,像在计算一笔生意的成本与收益。但现在不一样了。那股锐气从心口升起,穿过手臂,停在指尖,不再轻易溃散。他知道,这一丝东西是真的成了。
他收回手,喘了口气。额头有汗,后背也湿了一片。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但比之前任何一次尝试都更顺畅。他闭眼回想通天教主点他眉心时的感觉——不是传授功法,而是把一种态度塞进了他的意识里:出剑就别想回头。
他睁开眼,看着自己右手。这手签过无数交易,收过成堆灵石,也曾在阵法将破时发抖。可现在它稳住了。
他站起身,走到刚才划出金线的地方,蹲下伸手摸了摸那道痕迹。指尖传来一点刺感,像是碰到了未冷却的刀刃边缘。这不再是幻影,也不是残留灵光,而是实实在在被改变过的岩面。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盘坐下来。这一次,他不再慢慢引导,而是直接调动全身灵力,压向心口。那丝剑意立刻响应,顺着新的经络路线冲上来。他能感觉到它的形状,虽然还很细,但已经有了锋芒。
左手按地,右手抬起,五指张开又猛然合拢。
一道低沉的声响从掌心传出,像是金属摩擦石头。地面裂开一道新痕,比之前长了一倍,光芒也更亮一些。这次的金光没有缓慢爬行,而是瞬间定型,纹丝不动地嵌在岩层之间。
陈玄没停。他继续催动灵力,让剑意一次次凝聚、释放。每一次出手,裂痕都更深一分,光芒也更凝实。到第五次时,地面已经出现了七道平行的刻痕,整齐排列,像是被人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脸色微微发白。经脉开始发烫,尤其是右臂那条主脉,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刮擦。但他没有停下。他知道这种状态来之不易,一旦中断,下次再聚可能就要多花几天时间。
远处山林忽然一阵骚动。几只飞鸟惊起,扑棱棱地冲上天空。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崖顶扩散出去,扫过树冠,卷起落叶,连百丈外的一块巨石都被震得晃了晃。
陈玄察觉到了。他停下动作,抬头望向远方。那边有一片密林,平日有不少小妖藏身其中。刚才那一波气息外泄,肯定惊到了它们。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皮肤表面浮现出一层极淡的金纹,转瞬即逝。他知道这是剑意反哺身体的表现,说明这条路走对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腕。体力消耗不小,但精神异常清醒。他走到那七道金痕前,蹲下仔细查看。每一道都有五尺长,深约半寸,边缘整齐,像是被利器削过。最边上的一道还在微微发亮,持续了足足十息才完全熄灭。
“还能留这么久。”他低声说。
话音刚落,空中忽然掠过一缕青光。那光不刺眼,也不张扬,轻轻落在崖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穿着宽大的青袍,面容看不真切,但身形姿态极为熟悉。
陈玄没有惊讶,也没有行礼。他知道是谁来了。
青色人影站在风里,目光扫过地上那七道金痕。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隔空虚点其中一道。
刹那间,那道已熄灭的痕迹重新亮起,而且颜色变了。原本是淡金色,现在泛出一丝血红,线条变得更加锐利,仿佛随时会跃出岩面伤人。
人影收回手,声音淡淡响起:“你用了七次,最后一次最稳。”
陈玄点头:“前面几次控制不好力度,裂痕歪了。”
“歪了也是你的路。”人影说,“不必追求完美。剑阵三十六变,每一变都是活的,不是刻出来的。”
陈玄看着地上那道泛红的痕迹,问:“我现在的程度,够不够用?”
“够不够,要看对手是谁。”人影说,“若还是上次那个妖族盟主,你现在就能斩断他的斧柄。”
陈玄沉默片刻,又问:“如果遇上更强的呢?比如……能一掌拍碎山头的那种?”
人影没回答,反而问:“你卖货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买家嫌价高?”
“有。”
“那你怎么办?”
“我说这东西值这个价,用过的人都知道效果。”
“那就对了。”人影说,“你现在这剑意,就是你的货。你觉得它能斩多远,它就能斩多远。别人信不信不重要,你自己得信。”
陈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七次释放,每一次都在变强。他确实感觉到了变化,不只是威力提升,而是整个运转过程变得更自然。
“我明白了。”他说。
人影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老师。”陈玄忽然开口。
人影停下。
“我能不能……把这剑意加进阵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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