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睁开眼,呼吸停在半空中。
刚才那一震不是意外,是警告。
他坐在蒲团上没有动,手指贴在小腹处,能感觉到那股热流还在体内打转,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去路。香火经验一直安静地躺在丹田深处,以前只当它是系统给的好处,现在才明白,这些经验不是奖励,是种子。
每一笔交易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像雨滴落进河里,看不出形状,但水位一直在涨。
他闭上眼,不再去追那扇门。
这次他换了个方向,把意识沉下去,去看自己做过的事。卖过多少符箓,换了多少灵石,和哪些人谈过条件,答应过什么,拒绝过什么。那些光点不再是散乱的碎片,而是连成了线,一条条从他身体里延伸出去,通向三界各处。
有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万界商铺从来不是外物。
它长在他身上,靠他的选择喂大。
想通这一点,体内的阻力忽然松了。香火经验开始流动,不再是被动吸收,而是顺着经脉自己走起来。他没阻止,任由那股暖意扩散到四肢百骸。
蒲团下的阵图亮了。
这一次不是响应外界输入,而是跟着他的心跳一起闪。线条一明一暗,像在呼吸。
他知道,门槛破了。
以前是借系统的光吃饭,现在是他自己成了光源。
陈玄缓缓站起身,膝盖没发出一点声音。石室里的空气比进来时稠了些,像是刚下过雨的山林,踩一脚能挤出水来。他抬手按在门上,掌心刚触到冰冷的石面,门就自己滑开了。
白虎一直守在门外。
他原本靠墙站着,手里还捏着那根铁棍。第三翻刚做完,屋内就传来动静。他立刻抬头,看见陈玄走出来,第一反应是往后退了半步。
不是怕,是本能。
陈玄的气息变了。不是更强,也不是更危险,而是让他觉得……陌生。就像每天走的山路突然换了个走向,明明还是那座山,可脚下的路已经不一样了。
“陈玄。”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你成功了。”
陈玄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不重,也没带什么情绪,但白虎感觉胸口压了一下,像是被人轻轻推了一把。
“不是成功。”他说,“是才刚开始。”
话音落下,整个铺子动了一下。
货架上的灰尘自己飘了起来,又慢慢落回原位。角落那张卷边的符箓不知什么时候展平了,边缘贴紧墙面,像新贴上去的一样。琉璃架最上层的警戒灯本来闪着黄光,这时忽然跳成绿色,之后再没变过。
白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妖丹在体内轻轻颤了一下,不是痛,也不是害怕,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还没被打碎南天门的时候。那时候他站在云端巡天,看到的是规则本身,而不是谁在用规则。
现在他又看到了那种东西。
就在陈玄走过的地方。
地面没留下脚印,可空气里有道痕,很淡,一闪就没了。
“你要做什么?”他问。
“先把账理清楚。”陈玄走到柜台前,拉开抽屉,取出那本《交易日志·第九卷》。封面还是旧的,翻开后第一页就是昨夜记录的最后一行:“辰时三刻,第98轮特供售罄……”
他翻到新的一页,提笔写下第一条:
“闭关结束,开启新阶段。所有过往交易重新归档,按因果权重分级。”
笔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即日起,商铺新增‘命运抵押’服务,可用未来气运兑换当前资源,利率按风险浮动。”
写完合上册子,他把笔放回笔架。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什么。
白虎没再说话。他知道有些事从这一刻起不一样了。以前陈玄做生意靠的是胆子大、脑子活,现在他动的是根子。
买卖不再是交换,成了修行。
“东海那瓶金液。”陈玄忽然说,“送去后库之前,你有没有打开看过?”
“没有。”白虎答,“你说过没开封就别碰。”
“去打开它。”
“现在?”
“对,现在。”
白虎转身往库房走。路过一面墙时顺手按了下暗格,面板上的灯全部亮绿。他脚步没停,穿过侧廊,推开后库的门。
金液装在一个玉瓶里,表面刻着龙纹,封口用的是海族特有的寒蜡。他取出随身的小刀,挑开封口,拔掉塞子。
一股气味飘了出来。
不是香气,也不是腥味,闻着像雷云压境前的空气,闷在里面,出不来。
他端起瓶子看了一眼。
液体是深青色的,表面浮着一层细光,像是水底映着月光。可这屋里根本没有光。
他抬起手,准备倒一点出来验。
手指刚动,瓶身忽然一震。
那层浮光猛地缩成一点,朝他眼睛射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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