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举起符纸,对准门外的红袍人。那符还未激活,指尖灵力微动,随时能引燃。
鬼差站在他身侧,哭丧棒横在胸前,指节因用力泛白。两人背靠铺门,阵法光幕在头顶流转,将整间灵铺笼罩其中。
山风卷着枯叶打在屏障上,发出轻响。百步外的黑雾停滞不动,红袍人站在雾前,脸上符纹微微发亮。
“你真要为这点买卖拼命?”那人开口,声音刺耳,“一张破煞雷符不过千灵石,值得拿命赌?”
陈玄没答话,手腕一翻,把符纸夹进指缝。他肩头还在渗血,每呼吸一次肋骨都传来钝痛,但眼神没晃。
鬼差低声道:“他们不会退。”
“我知道。”陈玄说,“但他们也不敢冲进来——这阵是通天教主留下的残式,硬闯会反噬。”
话音刚落,门外黑雾忽然翻滚。红袍人后退半步,抬手打出一道血光。血光撞上结界,激起一圈波纹,随即消散。
铺子里的符灯闪了一下。
“试探完了。”陈玄冷笑,“接下来才是真的。”
他转头看向鬼差,“货还没交完,你要走现在还来得及。”
鬼差盯着他看了两息,忽然摇头:“我不走。东西没拿全,回去没法交代。再说……”他顿了顿,“你都敢守,我反倒跑?”
陈玄嘴角微扬,没再说话。他伸手按下桌底暗钮,货架最下层的抽屉滑出三寸。六张金纹符纸静静躺在木托上,符胆位置有灵流缓缓旋转。
“剩下的在这里。”他说,“验清楚再带走。”
鬼差上前一步,神识扫过符纸。片刻后点头:“是真的。”
他取出储物袋,小心翼翼将符箓收好。动作放得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
陈玄趁机收回按在按钮上的手,掌心全是汗。刚才那一瞬,他几乎撑不住——经脉撕裂的痛感比之前更甚,九转金丹的药力仍在体内冲撞,强行催动阵法让伤势雪上加霜。
但他不能露怯。
鬼差合上袋子,抬头看他:“交易完成。冥途通行令归你了。”
他从怀里取出黑色令牌,放在桌上。令牌表面文字扭曲,中心漩涡缓慢转动。
陈玄用未受伤的手去拿。
就在指尖触到令牌的刹那,门外黑雾猛然炸开!红袍人双手结印,血河之气如潮水涌来,狠狠拍在结界上。
整个铺子剧烈摇晃。货架上的瓶子接连掉落,被自动弹出的防护网接住。墙角的符灯熄灭一半,地面裂开细纹。
鬼差立刻转身面向门口,哭丧棒抵地。
陈玄咬牙稳住身形,另一只手迅速将令牌收入袖中。他喘了口气,低声说:“撑住,援军快到了。”
“谁的援军?”鬼差问。
“我说有,就有。”陈玄盯着门外,“你信我一次,我保你安全离开。”
鬼差没回话,但站得更稳了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门外的攻击频率开始下降,黑雾不再推进,只是围着铺子打转。
又过了片刻,远处传来钟声。三响之后,黑雾猛地收缩,红袍人冷哼一声,转身退回雾中。几个呼吸间,那团黑影便消失在山道尽头。
危机暂解。
鬼差松了口气,肩膀垮下来半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握棒的手,发现虎口已经裂开,血顺着棒身流下。
“他们走了?”他问。
“暂时。”陈玄靠在椅背上,脸色发灰,“血河不会善罢甘休,但至少今晚不会再来了。”
鬼差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忽然从怀中摸出一个暗红色布袋。袋子很旧,边角磨损严重,像是藏了很多年。
他解开绳子,从里面取出一张残破纸页。
纸页只有巴掌大,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上面有几行模糊字迹,中间断了一块,看不清内容。
“这个给你。”他说。
陈玄抬眼:“什么?”
“我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重要。”鬼差把纸页放在桌上,“这是我早年抓一个叛逃判官时搜出来的。当时觉得是废纸,可后来我发现……每逢子时,纸上会出现名字和寿数。”
陈玄坐直了些。
“你是说,它能显示将死之人?”
“不完全是。”鬼差摇头,“有些名字出现后第二天就死了,有些却活得好好的。但我试过三次,凡是在纸上名字发暗的,七日内必有大劫。有一次是个小吏,我没提醒他,结果他在渡桥时失足落水,尸首都找不到。”
陈玄盯着那张纸。
他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纸面,胸口突然一紧。宿命通自行运转,眼前闪过一道画面——一片火海中,有个穿红肚兜的孩子踩着火焰奔跑,脚下每一步都留下焦痕。
画面一闪即逝。
他收回手,心跳加快。
这不是普通的纸。它连着幽冥本源,能窥见生死一线。
“你为什么给我?”他问。
鬼差看着他:“你今天没让我走。明明可以自己保命,却把我绑在这儿一起扛。你不是纯粹为了钱做生意的人。这种东西……留在手里太久会招祸,不如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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