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阿禾就出了门。
他背着一个粗布包袱,里面装着十二坛臭鳜鱼的样品单和二十套徽墨礼盒的清单。昨晚沈砚在灯下写下的三行字,还贴在他胸口的内袋里。他没走正街,绕过县衙后巷,直奔南市。
南市开市早,贩夫走卒已摆好摊子。林阿禾脚步不停,先到酒楼“醉春楼”找陈三郎。
陈三郎正在擦桌子,见他进来,手一顿。
“你这阵子不敢来郡城吧?听说赵承业把新安的货卡死了。”
林阿禾放下包袱,打开一层油纸,露出一坛启封的臭鳜鱼。
“路不通,人能想办法。”他说,“现在走西山道,驴车能过,一趟七天来回。我今天带来的货,都是走散户拼车运出来的,不走官道。”
陈三郎凑近闻了闻,眉头一动:“还是那个味儿,腌得正好。”
“这批是老窖出的,加了茱萸提辣,更耐存。”林阿禾说,“您要是下单,我们县衙保证:货在路上坏了,补发;丢了,退款。钱从我名下扣。”
陈三郎抬头看他:“你们县令真敢担这个责?”
“不是他让我来说的。”林阿禾声音稳,“是我自己来的。我在新安做事,不想再看人脸色等死。”
陈三郎沉默片刻,抓起笔,在订单上画了十五坛。
“我要十五坛。月底前送到。成吗?”
“成。”林阿禾立刻掏出随身带的印泥,在订单骑缝处按下手印,“三天内第一车出发。”
他收好单子,又去布行找吴伯元。
吴伯元正盘账,听他说完,摇头:“徽墨我不愁货源,咸阳、临淄都有人送。”
林阿禾没急着辩,而是打开竹匣,取出一套礼盒。
黑墨三锭,配松烟纹铜匣,外裹油纸,系青麻绳。盒子侧面贴着小条:新安贡品·御史亲验。
“这是上个月考核官走的时候带走的样品,他们回程路上开了两盒送人。”林阿禾说,“现在郡城富户都在打听哪里能买。”
吴伯元接过盒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你这包装,比以前精细。”
“楚墨改的模具,每套刻编号,防假冒。”林阿禾说,“您要是首单订三十套,运费我们县衙出。后续量大,价格还能往下压。”
吴伯元抬眼:“三十套?你不怕我卖不掉?”
“卖不掉您退回来,我们收。”林阿禾说,“但我知道您不会退。上个月您侄子娶亲,用的就是我们送的试用装,宾客都问哪买的。”
吴伯元笑了,点头:“行。三十套,我要了。顺便告诉你——汉中有两个行商常来我这儿进货,做香料和布匹,回头我引荐你认识。”
林阿禾记下名字,谢过后转身就走。
他没停,当天下午就动身跑周边县邑。
先到黟县,找了个茶肆老板,对方做过一次臭鳜鱼生意,赚了四成利。林阿禾直接开口:“一人首单免运费,县衙补贴。您要五坛,我们送上门。”
对方犹豫:“走官道怕被拦。”
“不走官道。”林阿禾说,“我们混在柴米油盐里运,一车搭几样货,查不出。您只管接货卖钱。”
那人想了想,订了五坛。
林阿禾当场立据,盖印。
第二站休阳,找到一个专营文房的铺子。老板对徽墨兴趣不大,但听说能配“县令亲题签条”,立刻改口。
“要是能附一张沈县令的手书‘清正’二字,我这五十套全要。”
林阿禾没答应,也没拒绝。
“您先把单下了,我回去请示。明天给您准信。”
对方签下订单。
一天下来,林阿禾跑了四个地方,拿下六笔订单。
臭鳜鱼合计三十七坛,徽墨礼盒八十五套,另有三位商人表示愿意试水曲辕犁零件,等样品到了再定。
傍晚,他回到新安,天已擦黑。
县衙正堂还亮着灯。
沈砚坐在案前,手里拿着楚墨早上送来的曲辕犁图,边上放着一碗冷透的粥。他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林阿禾推门进来,肩背微塌,脸上沾着尘土,但眼神亮。
“回来了?”
“嗯。这是今天的订单。”
陈三郎十五坛臭鳜鱼,吴伯元三十套徽墨礼盒,黟县茶肆五坛,休阳文房五十套……数字一笔笔列得清楚,每张都有签字画押。
“你去了几个地方?”
“四个县,六家商户。”林阿禾说,“还有三个在谈,明早能回话。吴伯元答应帮我引荐汉中的行商,要是成,下个月就能走长途。”
沈砚看着他:“有没有人问风险?”
“有。”林阿禾点头,“我说货损县衙赔,他们就不怕了。”
“你拿什么担保?”
“我自己的工分。”林阿禾说,“要是货丢了,我三年俸禄抵。”
沈砚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起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陶罐。
他递过去。
“吃点东西。”
林阿禾没接。
“大人,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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