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阁的最高层,专为嫦娥辟出的静室内,熏香的气息被窗外涌入的、带着璃月港特有喧嚣与海风的味道冲淡。嫦娥并未急于前往“万卷真解阁”,她需要先稳住自身。
室内并无奢华装饰,唯有地面铺设着凝聚月华的寒玉,四壁镶嵌着能安神定魄的宁心水晶。嫦娥盘坐中央,怀抱仍在沉眠却气息日渐浑厚的玉兔,心神沉入体内。
与博士切片的两次交锋,尤其是层岩巨渊深处逆转因果的搏命一击,虽代价惨重,却也如同最酷烈的锻打,将她体内源自太阴、冥月、龙魂雷印乃至新生的轮回种子这几股性质迥异的力量,逼至了一种奇妙的临界点。它们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在轮回种子的调和与外界生死压力下,开始了更深层次的交融。
内视之下,经脉中流淌的力量不再是单纯的月白、暗银或深紫,而是一种混沌未分、却又暗含生灭轮回意境的暗银色流光,核心处一点深紫雷芒如龙游走,流转间自有一股沉凝厚重的韵律,仿佛能承载万物,亦能归寂万物。总量虽未完全恢复,但其“质”与“神”,已不可同日而语。对玉兔的感应也愈发清晰,能“看”到它灵性内核中,那月光羽兽的遗泽正与它本源水乳交融,残月印记愈发清晰,散发出的波动,竟与自已的轮回种子隐隐共鸣。
三日后,待气息彻底平稳,嫦娥才在甘雨的引领下,踏入位于璃月港最深处、由重重阵法守护的“万卷真解阁”。
真解阁并非寻常楼阁,而是一处借助山势开凿的洞天福地。入口寻常,内里却别有乾坤。穹顶高远,镶嵌着夜明珠模拟周天星斗,投下清冷光辉。无数书架并非木质,而是由某种温润如玉、自带清光的“忆石”雕成,其上并非纸质书卷,而是一枚枚悬浮的、流淌着各色光晕的玉简、龟甲、兽皮甚至虚幻的符文印记。空气中弥漫着古老卷轴与灵性智慧的气息,寂静无声,唯有知识本身在无声流淌。
甘雨低声道:“仙君,此处收录了璃月数千年来积累的典籍、孤本、仙法心得乃至一些……不可轻易示人的秘辛。左侧区域多为史籍杂论,右侧是功法秘术,最深处……则是一些涉及天地本源、上古秘闻的残卷,大多晦涩难懂,或有风险。凝光大人已吩咐,仙君可任意查阅。”她指了指穹顶星图下方,一方悬浮的、由纯净水晶打造的平台,“那是‘映心台’,置于其上,可以神识更高效地阅读与推演,但消耗颇巨。”
“有劳。”嫦娥颔首致谢。甘雨悄然退去,留下她一人面对这浩瀚书海。
她并未急于登上映心台,而是漫步于书架之间,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冰冷的玉简与温润的兽皮。并非用眼观看,而是以神识细细感知其中流淌的、跨越了时光长河的微弱意念波动。她需要寻找的,不是具体的功法或史料,而是能与她体内新生的轮回之力、与月亮法则的残缺、乃至与博士那“法则织构”的疯狂理念产生共鸣或揭示其弱点的“线索”。
日升月落,不知过了几日。嫦娥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阅尽了无数关于提瓦特星空演变、地脉运行、元素生克的论述,也翻看了诸多记载魔神战争、上古盟约乃至一些关于“外来者”的模糊传说。大部分信息或过于基础,或过于飘渺,对她当下的困境帮助有限。
直至某一日黄昏,她的脚步停在最深处一个积满尘埃的角落。这里陈列的并非玉简,而是几块残破不堪、颜色暗沉的古老石板,其上刻画的并非文字,而是些扭曲抽象、仿佛记录着天地初开时某种原始波动的图案。其中一块半截石板上,刻画着三轮相互纠缠、却又隐隐构成一个不稳定平衡结构的月亮图案,旁边还有一些类似齿轮、杠杆与锁链的古怪符号。
这图案,与她感知中“三月”时代的法则结构,以及博士那“织构机”试图强行耦合不同规则的理念,竟有几分诡异的相似!只是石板的图案更显古朴、自然,透着一种蛮荒的和谐,而博士的造物则充满了人工雕琢的冰冷与亵渎。
嫦娥小心地拿起这块石板,指尖触及的瞬间,体内轮回种子竟微微悸动!她毫不犹豫,携石板上了一直未曾动用的“映心台”。
盘膝坐定,神识沉入。映心台光华流转,将她的意识与石板中残存的远古意念连接起来。
轰——!
并非具体的知识灌输,而是一副宏大的、破碎的意象洪流冲入她的识海:
她“看”到星辰诞生与寂灭的加速循环,看到大地板块的碰撞与分离,看到原始生命在毁灭与新生中不断演化……一种冰冷的、绝对的、维持着某种残酷平衡的“原始规则”在画面中闪动。继而画面一转,是三轮月亮悬空,清辉洒下,一种更柔和、更富有人情味与循环意境的“月光法则”开始覆盖、调和那原始的冰冷,为世界带来梦境、记忆与安宁。但很快,恐怖的战争爆发,天空撕裂,三轮月亮相继黯淡、崩解,代表着月光法则的“纱幔”破碎,导致那被压制许久的、代表“纯粹毁灭与新生的冰冷平衡”的原始规则碎片失去了制约,开始侵蚀现实……而博士的“织构机”,其核心原理,竟像是试图用一种更高效、更可控的人造系统,去重新整合、甚至替代这些破碎的规则,包括那危险的原始规则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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