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8月21日下午,马斯河西岸的空气依旧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河水蒸腾的土腥气,但与河东岸那种紧绷的、待发的压抑感截然不同,这里充斥着一种胜利挺进后的混乱喧嚣,以及一种更加危险的、指向远方的躁动。冯·克卢克将军的第一集团军,这支德意志帝国西线右翼最锋利的矛尖,已然如同一把刚刚在马斯河血水中淬炼过的巨型镰刀,刀锋寒光四射,正等待着挥向猎物的致命时刻。
与在沙勒罗瓦正面与法军第五集团军主力进行着血肉相搏、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第二集团军相比,克卢克的部队虽然在渡河之战中付出了代价,但其核心骨架——那些训练有素的普鲁士、巴伐利亚、萨克森军团——依然保持着相对完整的建制和旺盛的进攻锐气。更重要的是,他们成功地越过了马斯河这一天堑,眼前是法国北部相对开阔的平原和丘陵地带,拥有了无与伦比的机动空间和一个清晰得令人心跳加速的战略目标——向西南方向,进行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迅猛战略大穿插,彻底切断朗勒扎克将军的第五集团军与后方及友军的一切联系!
克卢克的指挥部已经前移至刚刚被工兵奇迹般修复并加固的两座马斯河桥梁附近,设在一个被匆忙清理出来的农庄里。地图桌上,巨大的作战地图清晰地标示出当前的态势:代表他第一集团军的数个灰色箭头,已经从马斯河多个渡口强势伸出,如同蓄势待发的触手;而在东南方向,代表比洛第二集团军的厚重灰色区块,正与代表法军第五集团军的蓝色区块死死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解。
冯·克卢克本人,这位以果断、进取甚至有些刚愎着称的普鲁士名将,此刻站在地图前,眼中闪烁着猎手终于锁定猎物要害时的锐利光芒。他身材高大,灰白的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尽管连续指挥作战让他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建立不世功业的兴奋与决绝。他深知,皇帝威廉二世和科布伦茨总参谋部赋予他的使命,绝非仅仅是突破一条河流,而是决定整个“施里芬计划”右翼钩拳能否成功、乃至战争能否在西方迅速结束的关键一击。比洛是铁砧,而他,克卢克,必须是那把粉碎一切的铁锤,是那把割断法兰西喉咙的镰刀!
他猛地转过身,马鞭的鞭梢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重重地敲打在地图上沙勒罗瓦西北方向的广阔区域,那里标注着伊尔松、莫伯日等关键地名。
“先生们!”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不容置疑的权威,目光扫过麾下几位同样以勇猛着称的军长,“比洛将军和他的勇士们,正在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在沙勒罗瓦正面吸引着法国人全部的注意力,承受着最沉重的压力!朗勒扎克已经把他绝大部分的力量都压在了正面!现在,轮到我们了!历史性的时刻已经到来!”
他的马鞭沿着预定的进军路线狠狠地向西南划去。
“朗勒扎克的侧翼已经完全暴露,他的脖子,就搁在我们的砧板之上!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最无情的决心,将我们手中这把锋利的镰刀,狠狠地挥下去!”
他下达的命令,简洁、冷酷,充满了孤注一掷的赌博色彩,却也符合“施里芬计划”追求速决的精髓:
“全军听令!不留任何战略预备队!所有作战师,包括骑兵师,立刻以最快速度,向西南方向梯次展开,全力推进!”
“首要目标:伊尔松-莫伯日轴线!控制这里所有的交通枢纽、铁路干线和平行道路!我要彻底掐断朗勒扎克向北联系英军(如果他们来了的话)和向西撤退的生命线!”
“行军途中,无视一切小股敌人的骚扰和抵抗!各军前卫部队有权击溃或绕过任何敢于阻挡在我军主要推进路线正面的敌人!我不要局部的胜利,我要的是速度!速度!还是速度!我要求,在三天之内,我的先头骑兵侦察队必须能够看到朗勒扎克后勤车队扬起的尘土!”
命令如同电流,瞬间传遍了第一集团军的每一个神经末梢。这支庞大的战争机器,在渡过马斯河后,几乎没有进行像样的休整,立刻化身数支强大的、滚滚向前的钢铁洪流,沿着多条平行的乡村道路和国道,向着法国腹地,向着朗勒扎克毫无防备的侧后,开始了这场决定命运的大进军。他们的左翼(南翼)由于友军进展稍慢而略显暴露,他们的补给线在身后越拉越长,但克卢克和他的将领们赌的就是法军的反应迟缓,赌的就是朗勒扎克已被正面战场的血战牢牢吸住,无力也来不及应对这来自侧后的、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数十万大军的命运和帝国的国运。
第一集团军的进军路线,主要穿行于法国北部阿登地区边缘的平原地带。这里地势相对平缓,视野开阔,田野、牧场和小树林交错分布,与之前阿登森林的幽闭阴暗、马斯河畔的血腥惨烈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对于这支肩负着致命迂回任务的军队而言,地形的便利仅仅是一个基础,此刻,速度,成为了高于一切的信条,是流淌在每一级指挥官和士兵血液中的唯一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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