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峡谷”出口处那面浸染着鲜血与硝烟的残破军旗,不仅仅是一个地理标记,更是一道穿越了死亡屏障的胜利闪电,瞬间激活了后方早已引弦待发的、名为“德意志帝国战争机器”的庞然巨兽。冯·施特拉赫维茨将军那封简短到极致的电文——“通道已通,速进!”——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集团军司令部乃至最高统帅部激起了巨大的、连锁的涟漪。刹那间,为“施里芬计划”右翼迂回而精心打造的、数以百万计的精密齿轮,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冷酷的效率,轰然运转,将战争的洪流导向那条用生命与意志撕开的、狭窄而珍贵的“阿登通道”。
一、 后方:战争母体的沸腾与输送
在阿登森林以西,相对开阔的比利时-卢森堡边境地区,景象与森林内那种压抑的、与自然和冷枪搏斗的残酷截然不同。这里已然化身为一个无边无际的、充斥着金属轰鸣与人喊马嘶的、沸腾着的战争母体与物流怪物。
· 铁路终点站的脉动核心:
距离森林边缘数十公里处的几个关键铁路枢纽站,如科布伦茨、特里尔后方的大型编组站,是这幅宏大画卷中最繁忙、最核心的节点。每一天,甚至每一个小时,都有长达数公里的军用专列,如同疲惫却不容停歇的钢铁巨蟒,喷吐着混合煤灰与蒸汽的浓烟,发出震耳欲聋的汽笛嘶吼,缓缓驶入被严密警戒的站台。
这些列车本身,就是一幅帝国军事力量的微缩画卷:闷罐车厢(“40 Hommes ou 8 Chevaux”标识清晰可见)里,挤满了面容大多稚嫩、眼神中交织着对未知战场的憧憬、对故乡的留恋以及深层恐惧的补充兵员,他们灰色的军服尚显崭新,与前线老兵破烂的衣衫形成鲜明对比。沉重的平板车上,覆盖着巨大橄榄绿色帆布的轮廓,昭示着那是令人心悸的重型火炮——不仅仅是标准的150毫米sFH 13榴弹炮,偶尔还能看到更庞大、散发着无形威压的210毫米榴弹炮,甚至是传闻中“大贝尔塔”的较小表亲。敞篷车厢里,则是用防水油布紧紧捆扎、堆叠如山的木质弹药箱,箱板上用黑色模板印刷着冰冷的标识;捆扎整齐、闪着枪油幽光的毛瑟步枪;以及堆积如山的钢盔、防毒面具罐、工兵铲和卷起的帐篷。
站台上,是另一种形态的战争。后勤军官,腋下夹着厚厚的清单文件夹,额头沁汗,声音因持续吼叫而嘶哑,如同交响乐指挥般挥舞手臂,试图协调这混乱的洪流。头戴钉盔的宪兵面无表情地立于关键位置,确保秩序。无数戴着“KRIEGS”臂章的劳工、战俘以及配属的工兵部队,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蚁,在军官的叱骂与蒸汽机车的排气声中,利用简易滑轨、撬棍和纯粹的肌肉力量,将数以吨计的物资从列车厢转移到下方等待的、无穷无尽的骡马大车队和少数珍贵的、烧着木柴的货运卡车(如戴姆勒-马里恩或霍奇)上。空气中弥漫着煤炭燃烧的硫磺味、马粪的腥臊味、机油味以及人身上散发出的汗臭,一切感官都被这工业化的战争输送所充斥。
· 公路上的灰色动脉:
从这些铁路枢纽延伸出去的、所有通往阿登森林方向的公路、碎石路乃至被履带碾压出的土质急造军路,此刻都已被一条望不到首尾的、缓缓蠕动的灰色洪流所彻底淹没。这是德军主力步兵军团——第二、第三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在向突破口开进。
他们以团、营为单位,保持着日耳曼式的严整队形,迈着因长途跋涉而略显沉重却依旧规律如钟摆的步伐,向西,再向西。每一个士兵都像被标准化生产的零件:沉重的M1895皮质行军背包(里面装着帐篷布、备用衣物、口粮和个人物品),鼓鼓囊囊的弹药袋(每个步兵标准配发120发子弹),斜挎的防毒面具圆筒,腰间的面包袋和水壶,以及那标志性的、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光泽的M1895尖顶盔(尽管更实用的M1916式钢盔已开始配发,但此刻仍是尖顶盔的天下)。所有这些负重,压弯了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腰背,汗水浸透了灰色的呢子军服,在后背勾勒出深色的盐渍地图,却无法阻止这架人力机器向前滚动的恐怖惯性。军官们骑着体格健壮的普鲁士军马,在队伍旁缓慢踱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队列,确保没有任何掉队或懈怠。没有激昂的《守望莱茵》歌声,只有成千上万双钉了铁掌的军靴,踏在不同路面上发出的、汇成一片低沉而持续轰鸣的脚步声——“咚…咚…咚…”——这声音不像是在行军,更像是一头无形巨兽的心跳,震撼着西欧的土地,也通过大地,传向远方法军侦察兵潜伏的山头,带来冰冷的绝望。
“Mein Gott…(我的上帝啊)……”一名潜伏在远处石灰岩丘陵观察哨里的法军老士官,放下手中的蔡司望远镜,喃喃自语,在他皱巴巴的野战日志上用颤抖的手写道:“……灰色的潮水……没有尽头。他们是从地狱里涌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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