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地狱般的围城——补给断绝与秩序瓦解
当德军南北两翼的铁钳在卢茨克以西那个名为拉法卢夫卡的小村庄轰然合拢时,一个面积约一千五百平方公里的科韦利口袋便宣告形成。对于身处其中的近二十万俄军官兵而言,9月22日这一天,世界骤然缩小,从广袤的东欧平原变成了一个由泥泞、铁丝网和德军炮口构成的露天监狱。这支曾让奥匈帝国闻风丧胆、创造了勃鲁西洛夫突破神话的雄师,在短短一周内,便从意气风发的进攻者,沦为了绝望待毙的笼中困兽。
弹药的窘困与火力窒息
包围圈形成的瞬间,最直接、最致命的打击来自内部——维系大军生命线的补给被彻底切断。攻势初期携带的弹药基数,在持续一周的激烈防御和试图封闭突破口的战斗中已消耗大半。通往后方军火库的血管被切断,炮兵阵地上堆积如山的空弹壳成为无声的控诉。
在斯托霍德河弯曲处的一个炮兵连阵地上,炮兵上尉瓦西里·彼得罗夫记录下了这令人绝望的转变:9月23日,我们还有每门炮40发的储备。师部命令要求节约使用,每炮每日不得超过10发。到了25日,这个数字降到5发。今天,9月27日,我不得不下令,没有我的亲自批准,任何人不得发射一发炮弹。
这种火力上的窒息感迅速蔓延至整个前线。步兵的步枪子弹变得异常珍贵,士兵们被要求不见敌人不开枪。在近卫莫斯科团的前沿阵地上,团长不得不组织特别小组,在夜间爬出堑壕,从阵亡者身上搜集剩余的弹药。机枪手们需要精确计算每一个点射,往日里咆哮的死神如今只能发出零星的咳嗽声。一位德军突击队员在日记中写道:俄国人的抵抗正在变得奇怪——有时他们会疯狂地射击,然后突然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仿佛整个战线都死去了。
饥饿的折磨与人性的褪色
如果说弹药的短缺削弱了战斗力,那么食物的匮乏则直接摧残着人的肉体和意志。庞大的军队像一群突然被遗弃的蝗虫,在三天内就吃光了包围圈内村庄里所有能搜刮到的粮食。随身的干粮很快耗尽,后勤部门试图建立的配给制在现实面前形同虚设。
在包围圈中心的杜布诺村,一场争夺食物的暴动在9月25日爆发。当后勤军官试图将最后一批黑面包运往近卫部队时,来自第42步兵师的饥饿士兵们拦住了车队。把面包留下!一个满脸泥污的士兵举起步枪喊道,凭什么他们能吃上面包,我们就得饿死?军官试图维持秩序,但更多饥饿的士兵围拢过来。最后,面包被抢劫一空,两名军官在混乱中受伤。
饥饿驱使着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士兵们开始在泥地里挖掘草根,剥食树皮。第17西伯利亚步兵团的一名士兵在日记中写道:今天我们发现了一匹死马。在平时,我们会把它埋掉。但现在,它成了上帝的恩赐。我们像野兽一样扑上去,用刺刀割下还能食用的部分。连长看到了,但他转过头去——他自己也已经三天没吃过像样的食物了。
战马,这些往日里备受呵护的伙伴,如今成了最奢侈的肉食来源。起初,倒毙的战马会被后勤部门统一收集分配,但很快,纪律彻底崩坏。骑兵部队的军官们不得不派人持枪守卫尚存的马匹,防止它们被饥饿的步兵宰杀。一位哥萨克军官痛苦地记述:今天我枪毙了两个试图偷走我战马的步兵。他们都是好小伙子,只是在饥饿中失去了理智。但我必须这样做,否则整个骑兵连都会变成步兵。
医疗体系的崩溃与死亡日常
医疗系统的彻底瘫痪则摧毁了人性最后的尊严。包围圈内挤满了伤员,野战医院——通常只是设在简陋农舍或临时帐篷里的救护点——早已人满为患。
在设在一个废弃教堂的野战医院里,军医亚历山大·费多罗夫面临着地狱般的工作环境。我们没有麻醉剂,没有消毒剂,甚至连干净的绷带都没有。他在日记中写道,昨天我做了27台截肢手术,只有3个伤员得到了极其有限的一点吗啡。其他人都只能咬着木棍忍受。一个年轻的近卫军士兵在整个过程中一直盯着我看,他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那不是痛苦,而是彻底的绝望。
感染和坏疽无处不在。绷带被反复使用,沾满了脓血和污秽。霍乱、痢疾和斑疹伤寒在拥挤、肮脏、营养不良的人群中疯狂滋生。死亡成了最寻常的景象。担架兵的工作从抬运伤员,逐渐变成了拖拽和掩埋尸体。
在教堂后院,一个巨大的乱葬坑每天都在扩大。今天我们埋了83个人,一个负责掩埋的士兵记录道,有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我们不得不用绳子捆住他们的脚踝往外拖。神父已经不再为每个人做临终祷告了,他只是站在坑边,为所有死者一起祈祷。他说上帝会理解的。
指挥体系的失灵与末日情绪
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俄军赖以存在的军事指挥体系土崩瓦解。德军的渗透战术在合围初期就严重破坏了通信网络。电话线被炸断,无线电设备或因缺乏燃料,或因被重点打击而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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