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的伦敦街头,热浪裹挟着人群的汗味蒸腾而上。正午的阳光穿透《泰晤士报》大厦顶端的雾气,将漫天飞舞的号外报纸染成淡金色。十二岁的报童比利·霍金斯站在特拉法加广场的狮子雕像基座上,他的嗓音已经嘶哑,却仍奋力喊出刚被油墨印上的头条:
号外!英国对德宣战!帝国舰队全面动员!
一枚先令硬币划过空中。比利敏捷地接住,将报纸递给那位戴圆顶礼帽的绅士。他注意到绅士的手在颤抖,右袖管空空荡荡——这是个从战场回来的军官。
终于来了,先生?比利忍不住问。
绅士展开报纸,头版乔治五世的肖像在阳光下威严无比。不,孩子。他轻声回答,单片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这不该是庆祝的时刻。
广场上的情绪却截然相反。证券交易所的职员们抛洒着彩色纸带,女学生挥舞着小国旗,几个澳大利亚士兵把酒瓶里的香槟洒向人群。在皮卡迪利圆环,有人爬上厄洛斯雕像底座,用油彩在爱神翅膀上画出米字旗图案。
军需部的卡车缓缓驶过摄政街,车上的扩音器循环播放:所有18至45岁男子立即向就近征兵处报到。车尾贴着新设计的征兵海报——约翰牛形象一脚踩碎德皇的头盔,标语是他需要你!
海军部大楼前,水兵们正用高压水龙冲洗墙上的反战标语。水流冲开红色油漆,BLOOD这个词变成一条细流,蜿蜒流向排水沟。沟底沉着半张被撕破的传单,还能辨认出工人团结起来,拒绝为...的字样。
唐宁街10号的书房里,劳合·乔治透过百叶窗缝隙观察这一切。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天没合眼的疲惫像铅块般压在眼皮上。身后,贝尔福正在念刚破译的德国外交密电:
...确认美国远征军已达每月30万人。建议优先破坏圣纳泽尔和布雷斯特港口设施...
首相突然转身,碰翻了银质咖啡壶。深褐色的液体在法国战区地图上蔓延,将凡尔登位置染成污渍。告诉黑格,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必须在美国人大规模投入前守住亚眠。
白金汉宫的音乐厅里,宫廷侍从正调试录音设备。乔治五世站在维多利亚女王肖像下,军装上的嘉德勋章绶带像一道蓝色闪电划过胸膛。他反复摩挲着演讲稿边缘,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陛下需要再练习一遍吗?私人秘书斯坦福德姆勋爵小声询问。
国王摇头,灰眼睛望向窗外聚集的人群。一个戴黑纱的妇人正把白色康乃馨别在近卫军士兵枪管上,这画面让他喉头发紧。1915年视察战地医院时,有个失去双腿的小伙子也是这样把花别在他马鞭上。
录音准备好了。工程师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乔治五世站到麦克风前,录音蜡筒开始旋转。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然变得不像自己——那是祖父阿尔伯特亲王教导的君王之声,每个音节都像经过铅垂线校准:
鉴于德意志帝国对欧洲和平的持续破坏,及其对法兰西共和国的野蛮侵略...
录音进行到三分十二秒时,窗外突然传来爆炸声。国王的手指下意识蜷紧,演讲稿皱成一团。斯坦福德姆急忙示意暂停——只是孩子们在放庆祝爆竹。
重新录音时,乔治五世的声音染上一丝疲惫:...朕,奉上帝之旨意,以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及其海外自治领国王的名义...海外自治领时,他想起了上周加拿大总理博登的警告:如果继续强征兵役,魁北克可能爆发叛乱。
下午三点整,白金汉宫中央阳台的金色帷幕拉开。阳光在王室成员的金色肩章和钻石首饰上跳跃,引得人群发出浪潮般的欢呼。乔治五世向前一步,阳台栏杆的阴影正好横切在他制服第三颗纽扣位置——那是1915年德军子弹擦过的痕迹。
镁光灯如暴雨般闪烁。王后玛丽注意到丈夫喉结的颤动,悄悄用扇子碰了碰他后背。这个细微动作被《画报》摄影师捕捉,后来成为帝国宣传的经典画面——坚毅君主与忠诚伴侣。
...正式向德意志帝国及其盟国宣战。
最后一个单词消散在空气中时,近卫军乐团奏响《天佑国王》。声浪从广场蔓延至整个伦敦,但乔治五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那些没在欢呼的面孔——工人区的代表紧抿嘴唇,爱尔兰议员面无表情地鼓掌,几个穿丧服的妇女低头擦拭眼泪。
回到觐见厅,国王突然扯开紧束的领口:斯坦福德姆,今天晚餐取消。我要单独待着。侍从官退下后,他从暗格取出相册——里面是战前欧洲王室合影:尼古拉二世、威廉二世和他自己,三个表兄弟在波罗的海游艇上微笑。现在一个死了,一个成了死敌。
柏林皇宫的战争会议室里,威廉二世将英国宣战电报拍在镶银桌面上,震得咖啡杯叮当作响。墙上的腓特烈大帝肖像画微微倾斜,画中人冰冷的眼神俯视着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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