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六月闷热异常,爱丽舍宫的镀金座钟敲响十一下,厚重的窗帘也挡不住塞纳河畔蒸腾的热浪。乔治·克列孟梭的白胡须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他解开坚硬领口的纽扣,像头困兽般在作战室内踱步。长桌上铺着的洛林战区地图已被他的烟斗烫出三个焦痕。
隆维陷落!洛林崩溃!现在德国佬的望远镜都能看见埃菲尔铁塔了!克列孟梭的拳头砸在橡木桌面上,震得咖啡杯里的液体溅在贝当元帅的军装袖口,法兰西的将军们难道只会用士兵的尸体丈量撤退的距离?
费迪南·福煦元帅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抹去袖口咖啡渍,这个刻意放缓的动作让室内温度又降了几度。他面前摊开的伤亡报告上,墨水数字还在晕染:总理先生,过去两周我们损失了九万七千人,相当于每天蒸发一个整编师。
而德国人每天前进三公里!克列孟梭抓起参谋部刚送来的航空照片甩在桌上,照片里德军在沙勒罗瓦郊外构筑的环形工事清晰可见,知道巴黎市民怎么称呼你们吗?撤退艺术家
曼金将军的钢笔突然折断,墨水在作战日志上洇开一片蓝黑色。这位凡尔登英雄的声音比他的表情更早崩溃:我们拿什么抵挡?德国人有420毫米巨炮,有喷火坦克,我们的75小姐(法军对M1897型75毫米野战炮的昵称)连混凝土工事都啃不动!
窗外传来街头报童的叫卖声:《巴黎人报》号外!德军占领苏瓦松!紧接着是玻璃瓶碎裂的声响和警哨声。克列孟梭猛地拉开窗帘,阳光像刺刀般捅进会议室,照亮了墙上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战役的油画。
听见了吗?克列孟梭指着窗外骚动的人群,巴黎在害怕。而害怕很快就会变成愤怒,愤怒会变成...他的手指划过脖子做了个切割动作。
贝当元帅终于抬起头,铁灰色的眼睛像两道枪管瞄准总理:1917年的兵变才过去一年,士兵们不是机器。如果继续让他们顶着机枪冲锋...
那就找到别的办法!克列孟梭从公文包甩出一沓文件,最上面是德国《柏林日报》的译文,威廉二世在洛林堡垒前的照片旁配着标题《迈向巴黎的铁蹄》,德国皇帝在嘲笑我们!
福煦突然站起身,勋章绶带在胸前哗啦作响。他的食指像剑尖般刺向地图上沙勒罗瓦的铁路枢纽:这里。德军第7集团军的补给动脉。指甲在等高线间划出一道弧线,如果第10集团军从北侧突袭,同时第6集团军在南线佯攻...
参谋们匆忙记录时,贝当冷笑出声:又是你的进攻理论?1914年让我们白白死了三十万人。
福煦从公文包取出三份 aerial reconnaissance photos,照片上德军运输车队像蚂蚁般沿着公路蠕动,情报显示德军装甲部队正调往亚眠,沙勒罗瓦防区只剩两个疲惫师。他转向克列孟梭,声音突然放轻,但需要总理阁下说服英国人提供坦克支援。
克列孟梭的烟斗在桌沿敲出一串火星。他盯着照片上德军车队扬起的尘土,突然抓起红色电话机:接伦敦唐宁街10号。当接线员应答时,他的英语带着浓重口音:劳合·乔治?我是老虎。对,现在就要...
沙勒罗瓦前线二十公里外,法军第143步兵团正在夜色中集结。二等兵皮埃尔·勒布朗借着月光检查勒贝尔步枪的弹仓,铜质子弹在掌心泛着幽光。战壕里弥漫着汗臭、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息。
听说这次进攻是福煦亲自下的命令?勒布朗用肩膀碰了碰身旁的老兵。
雅克·杜邦班长正往水壶里掺白兰地,闻言嗤笑一声:是啊,又一场光荣的冲锋,就像索姆河和贵妇小径一样。他灌了口酒,指着不远处刚运到的四辆雷诺FT坦克,不过这次有这些铁棺材助兴。
新兵路易斯·米歇尔凑过来,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期待:我在训练营见过坦克表演,德国佬的机枪根本打不穿...
闭嘴菜鸟!杜邦突然暴怒,酒气喷在少年脸上,知道坦克在泥泞地带时速多少?八公里!知道德国人有多少反坦克步枪?每公里至少三挺!他拽起米歇尔的衣领,让他看战壕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每个划痕代表一个死去的战友。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运输车队运来成箱的弹药和防毒面具。军需官站在卡车踏板上喊:每人额外配发两颗手榴弹!医务兵领双倍吗啡!士兵们沉默地排队领取,像在提前准备自己的葬礼用品。
勒布朗注意到卡车阴影里有个蜷缩的身影。凑近才发现是随军记者安德烈,他的相机镜头在月光下像只空洞的眼睛。这次你拍什么?英雄冲锋还是德国人举手投降?勒布朗讥讽道。
安德烈举起颤抖的双手,指甲缝里嵌着黑红色的污垢:上周在苏瓦松...我拍了整卷胶卷的,冲印出来全是尸体特写。他突然抓住勒布朗的胳膊,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国内报纸只会刊登最体面的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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