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连日巡营,又逢连雨,染了风寒,常袖角捂嘴咳。
赵隶虽烦他,念及同母异父的情分,见他身子乏弱,便在役事时主动帮马监搬草料、清马粪
——只盼他来查马厩时,能少操些心。
这日,赵隶攥着药单去医帐拿药,刚掀帘便见苏礼立在药架旁,见旁侧装药的帐子漏雨。
苏礼转头见他,喉间滚动,未先开口,只对身边军卒道:
“把受潮的药材挪去里间干燥处,莫坏了。”
话刚落,便闻“哐当”一声
——一医工转身时撞了柜,柜上陶罐晃了晃,直往李姮玉头上落。
赵隶眼疾手快,伸臂挡在她身前,陶罐砸在他肩上。
他疼得皱眉,却先看向李姮玉:
“你没事吧?看看药罐里的药还能用否。”
她蹲下身查看,慌声道:
“多谢赵厩长,药罐只破了些边,里头的干艾无妨。”
抬眼时见他肩衣渗出血迹,又瞥苏礼上前,忙低下头,不知如何开口。
苏礼走过来,目光扫过赵隶的肩,对李姮玉道:
“劳烦李医工取些金疮膏来,他是为相帮你才受的伤,肩伤虽浅,也需敷药,莫留疤。”
又转向旁侧军卒:
“帐顶漏雨,先找块油布暂挡,明日再换新帐。”
说罢,他看赵隶一眼,眸底藏着软意,却未多言,咳一声,转身出了医帐。
李姮玉忙从药囊里取药,递向赵隶:
“此药敷上三日便愈,每日换一次。”
赵隶接过,温声道:
“多谢。”
揣好药便转身离去。
李姮玉立在原地,低头理着散落的药罐,心口发堵
——这错乱的情感,她只能按耐心神,在想其策。
苏玉原以为连日下雨,便可暂免学认药草,未料霍去病仍嘱她学。
她只得随赵司马时而挪进帐内学,时而在帐外辨识。
这日役事毕,她往赵司马营帐去。
掀帘时见他坐案几后,案上摊着三株草药,沾着些泥点。
“某寻了些野地生的草,你且辨辨。”
赵司马抬手,指最左侧那株
——根须缠杂,叶片边缘带锯齿
“此株可是狼毒?”
苏玉将草茎掐断,断口处只渗清水,未见白浆:
“回赵司马,挛斥候曾言,狼毒断根必流白浆;此草虽叶似狼毒,根色却与红根草不同,某不敢断定。”
“这是白须草,敷伤口能止血。”
赵司马俯身,拨了拨草根须,她眉峰微蹙,在木牍上记下,想着回头再与图谱比对。
他又拿起中间那株
——叶片阔大如掌,根须泛着暗红:
“此株可是红根草?”
苏玉凑近看根须:
“瞧着根色像,只是…”
她转身拿出草药图谱,指着图中红根草的叶片
“图上红根草叶片偏窄,此株叶片却阔,怕不是同一种。”
“图是死的,草是活的,根红便是红根草。”
赵司马皱眉,语气斩钉截铁。
苏玉忽忆起挛斥候曾说‘晒干的狼毒根也泛红’,心中疑惑,想掐断草茎查验。
赵司马拿起最右侧那株
——根须暗红如酱,叶片细长得像针,凑在鼻尖闻了闻,反复端详片刻才道:
“这是乌头,剧毒。别愣着,快记——乌头,剧毒,沾肤需用清水洗。”
她将“白须草,止血;乌头,剧毒”刻上木牍,总觉哪里不对。
赵司马忽然指尖捏着株草,在她眼前晃了晃
——根须缠得像乱麻,叶片边缘生着细齿,他掐断草茎,断口干得没半点浆。
她瞧着,倒像挛斥候提过的狼毒草,偏少了那道渗白浆的痕。
“这定是狼毒草,没错吧?”
苏玉愣了
——司马原是教认药,怎倒反过来问她?
她迟疑道:
“瞧着是像…可根须颜色比昨日见的深些,又无白浆…”
“深才对!”
他声线陡然提高
“此乃变种狼毒,根部常年埋冻土,颜色自然深!”
她盯着那株草,忽想起挛斥候曾说:
“变种狼毒根须必是七个分叉,断口也得有白浆。”
可眼前这草,根须乱得没章法,断口干得像晒过,哪有半分变种的样子?
赵司马把先前的红根草、这株“狼毒”并排在案上,让她比对。
苏玉越看越乱,昨日记熟的“狼毒有浆、红根无浆、变种分岔”,此刻全混在一处,脑子全乱了。
“笨!”
赵司马忽然手一扬,木牍‘啪’地落在毡毯上
“教三遍还记不住,你怎如此蠢钝。”
她慌忙拾捡木牍。道:
“是某记混了,回去定细对图谱,明日再来请教司马。”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军卒的声:
“赵司马,霍将军召你去校场!”
赵司马应下,把案上草药往旁一推:
“今日先到这,明日再教。”
苏玉应喏退出,满脑子疑问。
苏礼在文书帐内核校军报,见挛鞮掀帘进来,未抬眼搭理,只自顾自在木牍上划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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