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外空地。
苏玉坐于石礅上,望见三人走近,忙起身。
苏礼望向赵丛,声无波澜:
“我听玉儿说,是你先觉事有不妥,嘱她来告知,多谢。”
他躬身拱手,赵丛眉头紧蹙:
“礼弟何以这般见外?玉儿是我妹,你这般如此,莫非要生分?”
苏礼抬眼望他,目光冰寒:
“并非我要生分,你既知奴籍犯错必连坐,就该清楚,出府机遇难等。我若不逼,你会硬起心肠去告发他吗?”
赵隶拳紧握,忍不住接口:
“憨子告知时,我把阿父骂了,还架着他去秦家令面前,我俩能做的,也只有劝!”
“劝?”
苏礼盯着他,声音拔高
“他若害赵丛,你也只是劝?”
赵隶被噎,涨红脸:
“你…你这是胡言!他再糊涂,憨子是他儿,怎会害?”
“是不害亲儿,却能害玉儿。”
苏礼目光扫过两人,沉声道:
“我等虽同母异父,可你二人眼里,对玉儿却只,对家人则
——如此不分是非,不如你等护父,我护玉儿,各不相干!”
苏玉见他气未消,扯他衣角,细声劝:
“礼兄,莫要这般说。石叔有错,但他俩心是向着我等的。”
苏礼没管衣角的玉儿,只盯着赵丛:
“你既识文断字,当比常人更晓事理。你俩顾念父子伦常,我懂。可他不该害玉儿。你我皆是兄长
——那老王是何性,若我等不阻拦,也配当兄长?”
他深吸气,声音沉痛:
“府里那些女奴,及笄就被秦家令强许婚配,你我三人等着秦家令指与旁人,儿女若被卖,自身亦无权做主
——奴病,无药可医,难道我等四人,皆在侯府等死?阿母咽气前的话你等都忘了?”
赵隶眼眶泛红,半晌,哽咽道:
“阿母说过,兄弟须齐心,若欺负妹,让我等不必去坟前磕头。”
赵丛也哽塞道:
“别说了,我俩知错,往后我父再敢胡来,我拼命护着玉儿。”
苏礼盯着他们,厉声道:
“犯大错者,皆从小错攒起,今日若不把话说透,日后你俩总想着是亲人旧人便纵容,若出事,悔之晚矣。咱是奴,被连坐发卖,便是死路一条。”
他往前半步,声音冷,字字实:
“我只问:你等往后,还护她否?要护,莫空谈,须实干;不护,我亦不强求,我是她亲兄,自当尽责!”
苏玉见他侧脸绷紧,又慌又暖
——自身已非苏玉,他还把她护得这般紧。小声唤:
“兄…”
苏礼转向她,柔声道:
“玉儿,为奴者命如草芥,齐心便能活;若不齐心,不如各管各户。”
赵丛看向苏玉,语气沉:
“玉儿,我阿父这事做得糊涂,你莫往心里去。往后有我在,必护你周全。”
苏玉忙点头,偷瞟苏礼,见他眉头微展,方敢小声道:
“嗯,我知你本性。”
赵隶在旁瓮声开口:
“礼弟骂得对,往后那老糊涂再欺负玉儿,先过我这关!”
苏礼望向两人,声劲劲的:
“你这暴脾气若不收,哪天被人撩拨两句,打了主君看重的郎官。到时赵丛被连坐发卖,你何以心安?自身收着点。”
又看向赵丛,语气重:
“卫将军不日归侯府,你须将我之前所言记牢!勿耍小聪明,你那性子,去病最知晓。”
赵丛咧嘴笑了,眉眼舒展些:
“这么说,你气消了?我都记着呢,你给的木牍,我日日都在背。”
苏礼斜睨他一眼:
“你若出府后便将玉儿的事抛在脑后,我照样与你恩断义绝
——到时不用你找我,我先去卫将军面前告你忘本。”
赵丛笑着摆手:
“哪能啊,我非那般人。玉儿的事,便是我的事。”
赵隶见气氛松快了,也开口:
“我也不会忘,肯定记着玉儿。往后马厩有剩下的米汤,我先给她送去。”
苏礼转过身,没接话。
却悄悄往玉儿那边挪了半步——算是默认了。
苏玉见从兄神色缓和,胆子渐大,凑到赵丛跟前小声道:
“丛兄,我肚子饿。”
赵丛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饴糖递给玉儿,又看向苏礼,笑道:
“礼弟,走,同去后园逛逛?听说那边的桃树快开花了”
苏礼刚转身要开口:
“我还要去抄…”
赵隶直接打断他,伸手拽住他胳膊:
“看书久了伤目,走走走,你那文书,晚半时抄,死不了人。”
苏玉看着赵隶拽着苏礼往前走,他嘴里嘟囔着‘撒手’却没真挣开。
赵丛在一旁笑得起劲,自己也忍不住抿着嘴笑。
春日的暖卷着风,柴草气息扑面而来,远处传来马厩的骡鸣。
有些话说通了,心也就畅快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去秋来。
卫青携去病回平阳侯府探望旧人归告时,有意问苏礼是否愿去卫府做书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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