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深水鹦鹉螺号”在蒸汽轮机沉闷的咆哮声中,缓缓驶离了藏宝海湾的码头,劈开墨绿色的海浪,向着迷雾笼罩的南方海域进发。
我们六人,如同附着在船体上的藤壶,隐藏在蛇牙事先侦查好的、位于船尾救生艇下方的隐蔽夹层里。这里空间狭窄,仅能勉强容身,空气中弥漫着桐油、海水的咸腥以及木材腐朽的味道。但这里是整艘船视野和巡逻的盲区,相对安全。
通过夹板的缝隙,我们能观察到部分甲板的情况,也能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
航程初期,一切还算平静。地精船员们忙碌着各自的工作,蒸汽轮机稳定地轰鸣。【神殿】的成员偶尔会出现在甲板上透气,人数确认在十二人,包括“神谕”、“智囊”(他脸色依旧苍白,需要人搀扶)、“壁垒”、“圣言”等核心。他们显得很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分配给他们的舱室里,显然之前的失败和损失让他们士气低落。
但我们知道,这只是表象。那个被严密看守的储物间,以及里面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属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潜在的巨大风险。
我们轮流休息和警戒,靠携带的压缩干粮和清水维持体力,不敢生火,也不敢发出大的声响。海上航行枯燥而漫长,对我们潜行者的耐心和意志是极大的考验。
第一天傍晚,变故发生了。
并非来自【神殿】,而是来自大海本身。
“左舷发现鱼群!不……不对!是鲨鱼!好多鲨鱼!”了望塔上的地精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我们透过缝隙望去,只见船体左侧的海面上,数十片锋利的背鳍划破水面,如同死亡的旗帜,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船只靠近。这些鲨鱼的眼珠泛着不正常的红光,体型也比普通的荆棘谷海岸鲨鱼大上一圈,充满了攻击性。
“是血鳍鲨!它们通常不会主动攻击这么大的船!”有水手惊呼。
“是那个箱子!”我身边的暗影低声道,脸色凝重,“它在影响周围的生物!”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鲨鱼开始疯狂地撞击船体,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引得船身微微摇晃。甚至有几条特别强壮的直接跃出水面,试图扑咬甲板上的船员。
“所有战斗人员就位!弩炮准备!”船长的尖叫声响起。
甲板上顿时一片混乱。地精船员们操起鱼叉和火枪,【神殿】的成员们也被迫加入了战斗。圣光闪耀,火球呼啸,弩炮发射的巨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入鲨群,激起巨大的水花。
战斗持续了将近半小时,海面上漂浮起十几条鲨鱼的尸体,血液染红了一大片海域,剩余的鲨鱼才悻悻散去。
“清理甲板!检查船体损伤!”地精船长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们藏在夹层里,能清晰地听到上方传来的抱怨和咒骂声。
“真是邪门!这片海域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大规模的血鳍鲨群!”
“肯定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闭嘴!做好你的事!”一个听起来像是【神殿】小头目的声音呵斥道。
风波暂时平息,但一种不安的氛围已经开始在船上蔓延。地精船员们看向【神殿】成员的眼神,多了几分猜疑和恐惧。
第二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次是一群受到惊扰、变得极具攻击性的雷霆蜥蜴,它们从一座途经的小岛上腾空而起,对着船只喷吐闪电球。虽然威胁不如鲨群大,但也让船上的防御力量疲于应付。
接连的异常事件,让“神谕”似乎也坐不住了。在击退雷霆蜥蜴后,我们听到他和“智囊”在甲板一角的低声交谈(得益于顺风和我们盗贼的敏锐听觉)。
“……压制法阵的效果在减弱。越是远离陆地,来自荆棘谷的‘锚定’效果就越差,它的躁动就越明显。”这是“智囊”虚弱的声音。
“还需要多久到达尤亚姆巴岛?”“神谕”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躁。
“按照目前速度,最迟明天正午。但前提是……不再遇到更大的‘意外’。”
“必须加快速度!通知地精船长,开启辅助动力,消耗多少燃料都在所不惜!”
“是。”
不久后,船体猛地一震,轮机舱的轰鸣声陡然加大,航速明显提升了一截。但同时,燃料剧烈燃烧产生的浓重黑烟也多了起来。
“他们在加速。”鬼火低声道,“看来那个箱子比我们想象的更不稳定。”
我点了点头,心情沉重。情况正在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神殿】是在与时间赛跑,而我们,则是在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上潜伏。
当天深夜,我决定再次冒险一探。必须更清楚地了解那个箱子的状况,以及【神殿】具体的压制手段。
利用地精船员因加速航行而更加疲惫、巡逻有所松懈的时机,我再次如同幽灵般潜入船舱内部。这一次,我目标明确,直奔动力舱附近的那个隔离储物间。
守卫依旧森严,还是两名精英。但或许是因为连续的战斗和加速航行带来的疲惫,他们的警惕性似乎不如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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