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如怒兽般冲刷着天地,每一粒沙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古老的怨念,拍打在送葬之队的青铜棺椁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哀鸣。
队伍停下了,在这片被遗忘的西漠腹地,前方再无路径可言。
沙流的卷动下,地面开始呈现出诡异的景象。
无数残破的石碑自流沙下浮现,或断裂,或倾斜,密密麻麻地延伸至视线尽头,像一片被神明遗弃的墓场,又如一片死寂的獠牙森林。
每一块碑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却又被某种锋利之物刻意划去,只留下一道道狰狞的刻痕,无声地诉说着被抹杀的存在。
这里,是历代“候选者”的坟冢。
林渊拖着几乎不属于自己的残躯,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一个深浅不一的血印。
他体内的十八条葬脉龙筋,因不堪重负的频繁再生,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金色光泽,化作了如枯死藤蔓般的灰白色,每一次发力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唯有心口处,那滴由母亲精血所化的笑颜碎片,仍在顽强地搏动着,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是他在这片绝望之地唯一的慰藉。
夜凝霜静静地躺在为首的铜棺之上,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她眉心那枚霜心印,光芒微弱到了极点,如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就在那光芒明灭的刹那,一幅诡异而清晰的画面在林渊的脑海中炸开——他看见自己站在一座恢弘而古老的神庙中央,周围是环绕的星轨图腾,而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柄泛着幽光的骨匕。
骨匕的尖端,正滴着血,而在他的脚下,夜凝霜了无生息地倒在血泊之中,眉心的霜心印已经彻底黯淡。
这正是他魂牵梦萦的那个噩梦!
“不……”林渊心神剧震,踉跄后退一步。
“这不是预兆。”他体内那道属于初代葬主的残印,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这是记忆……正在回流的记忆!”
不等林渊从这惊天秘闻中回过神来,走在最前方的沙哑僧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驻足在一道巨大而狰狞的沙地裂痕前,那裂痕深不见底,仿佛大地张开的伤口。
沙哑僧沉默地转身,掀开紧随其后的一口铜铃棺,从中取出了一截被烈火焚烧过的焦黑指骨。
他弯下腰,将那截焦骨轻轻放入了裂痕之中。
一瞬间,仿佛巨石投湖,整片沙海剧烈地颤动起来!
轰隆——
一声巨响,就在那裂痕的边缘,一块比周围所有残碑都要巨大数倍的石碑破土而出,带着万钧之势拔地而起。
沙尘如瀑布般从碑面滑落,露出其上镌刻的图景:四道并列的伟岸身影,顶天立地。
其中三道身影,姿态完全一致,他们各自伸出一只手,掌心按着一枚复杂至极的镇封神符,三道神符的光芒汇聚于一点,共同镇压着第四道身影。
当林渊的目光落在那个被镇压者的脸上时,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那张脸,分明就是他自己!
“九百年前,执掌归墟的初代葬主,并未如传说中那般陨落。”沙哑僧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与风沙融为一体,“他只是走到了‘一’的尽头,分裂成了四个意志体。三个意志,选择了服从那至高无上的宿命。只有一个,说了‘不’。”
他的目光转向那块石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于是,那三个‘服从’联手,杀了那个说‘不’的。他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却不知道——当你第一次说出‘不’的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你说‘不’的次数越多,就越接近真正的‘一’。”
话音未落,一阵若有若无的呜咽声从石碑底部传来。
沙地微微蠕动,一个近乎透明的幼童虚影缓缓浮现。
他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浑身散发着琉璃般的光泽,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就是哭砂童,一种游荡在极怨之地的特殊幼灵。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令人心碎的低语:“妈妈……我不想再死一次了……”
林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颤抖地抚向那冰冷的碑面。
指尖触及石碑的刹那,他体内十八条灰白的葬脉龙筋,如同被惊雷劈中,轰然震颤!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自碑身倒灌而入,与他体内的葬脉产生了疯狂的共鸣!
与此同时,躺在棺椁上的夜凝霜心口处,那枚幽银轮盘的残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脱体飞出!
它在半空中急速旋转,吸引着散落在天地间的无形碎片,最终“咔”的一声,重组成一枚残缺了近三分之一的古老罗盘。
罗盘之上,幽光流转,星辰显化——正是那传说中的《万葬星轨图》!
星轨图上,三十六颗黯淡的星辰如锁链般排列,构成了一幅巨大的囚笼图谱。
而在这三十六颗星辰中,竟有七颗,正散发着微弱而猩红的光芒,如同七道永不熄灭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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