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风卷起沙砾,打在十八口沉重的棺椁上,发出簌簌的闷响。
这支名为送葬的队伍,更像是一支奔赴刑场的军队,每一步都踏着决绝与死寂。
骨桩守者们沉默地扛着棺木,肌肉虬结的手臂稳如磐石,仿佛肩上扛着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遗忘的尊严。
最前方那口空棺尤为醒目,棺盖上用最古老的文字刻着一行字:林母,守心人,非罪非奴,自有其名。
夜凝霜与林渊并肩而行,素白的衣裙在昏黄的天地间,是唯一的亮色。
她头顶半空,归息轮盘缓缓旋转,柔和的光晕驱散了周遭的阴翳,照亮了前方崎岖的路。
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正走向一个延续了无数世代的谎言终结之地,一个注定血流成河的战场。
子时将至,天地间的阴气攀至顶峰。
林渊的脚步猛然一滞,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自尾椎炸开,瞬间贯穿整条脊椎。
那感觉,不像是刀割,更像是有一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深处,疯狂搅动。
他体内的十八条龙筋感应到致命危机,竟不受控制地自行暴起,青筋如龙蛇般在他皮肤下疯狂游走,试图抵御那股来自血脉深处的诅咒。
然而,这护体之力在反噬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缕缕粘稠的黑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耳、口、鼻中渗出,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呃啊……”林渊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痛吼,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他双手撑着滚烫的沙地,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尚未触及地面,便在刺骨的寒意中凝结成细小的冰珠。
他脑海深处,那个属于残印的低语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恶毒的嘲弄:“你撑不过三次反噬……在你的龙筋彻底崩毁前,她会先死。你的意志,只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夜凝霜始终没有说话。
她看着林渊痛苦颤抖的背影,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她快步上前,同样跪坐在他身侧,伸出那只洁白如玉的手掌,毅然决然地贴上了林渊后心处的霜心印。
她没有去安抚,而是选择了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强行牵引第八式契文,将那摧心蚀骨的痛楚,如长鲸吸水般硬生生吸入自己体内!
刹那间,七成的反噬之力通过霜心印的链接,疯狂涌入夜凝霜的经脉。
她娇躯剧烈一颤,原本红润的唇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青紫,每一次呼吸都在空气中凝结出淡淡的冰霜。
她承受的痛苦,丝毫不比林渊少,但她只是咬紧了下唇,连一丝呻吟都未曾发出。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前方原本平静的沙地,竟如沸水般无风起浪。
黄沙翻滚,汇聚成一道道浪潮,而在浪潮之巅,一道枯瘦如柴的身影正踏着流沙,不疾不徐地走来。
他停在队伍前方三丈之外,周身环绕的沙粒仿佛拥有了生命,化作无数细微的刀刃高速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切割声。
来者是一个老僧,一身破烂的僧袍早已看不出本色,脸上布满沟壑,眼神浑浊却又透着洞悉一切的漠然。
他背上负着一口样式古怪的铜铃棺,每走一步,棺木上的铜铃都毫无声息,死寂得可怕。
“叛誓之子。”沙哑僧开口,声音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你要去的地方,葬了三百个和你一样想改命的人。他们的骨头,现在还在替天说话,劝后来者回头。”
林渊强压下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凭借着夜凝霜分担的片刻喘息,缓缓抬起头。
他抹去嘴角的黑血,目光如刀:“那你呢?你背的又是谁?”
沙哑僧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冷笑,他缓缓抬手,掀开了身后铜铃棺的一角。
缝隙中,露出半截被烈火焚烧过的焦黑骸骨,而在那骸骨的额心位置,赫然烙印着一枚与林渊眉心一模一样的胎记!
夜凝霜瞳孔骤然一缩,失声道:“这是……轮回残影?”
“不是残影。”沙哑僧的声音愈发冰冷,“是‘被删掉的名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方天际,那片属于林家祖地的天空之上,浓厚的乌云疯狂翻涌,凝聚成一座巨大无比、倒扣而下的巨钟虚影。
钟影笼罩了整片大地,无声的威压仿佛要将一切挑战者碾成齑粉。
队伍没有停下,绕开了诡异的沙哑僧,继续向北。
他们正式踏入了流沙死域。
脚下的黄沙不再是死物,它们像拥有生命的血肉般微微蠕动,每一步踩下去,都像是踩在了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上,软腻而黏着。
突然,十六名骨桩守者齐齐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他们的脚下,沙层猛然崩塌!
数百具身披残破甲胄的干尸自沙土中破土而出,它们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手中紧握着锈迹斑斑的兵器。
这些,正是无数年来在林家试炼中被淘汰、被遗弃,最终被这片死域同化成的“沙傀”!
“找死!”林渊怒喝一声,正欲提气应战,新一轮更猛烈的反噬却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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