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入通道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陈腐灯油与干涸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阴冷刺骨。
千灯廊两侧,数不清的琉璃灯柱静默矗立,每一盏灯内都囚禁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背对着廊道,面朝内壁,姿态僵硬,仿佛在进行一场永无止境的忏悔。
林渊每向前一步,他身侧的灯柱便会发出细微的嗡鸣,里面的人影随之轻轻颤抖。
他能感觉到,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压抑了千百年的愤怒与不甘。
走了不过十余步,几盏灯的琉璃罩上竟毫无征兆地渗出殷红的液体,如血泪般蜿蜒滑落,滴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腐蚀出小小的坑洞。
“他们不是庶支的罪人。”灯娘子的声音在他影子里响起,带着一丝悲悯的寒意,“这些……是当年燃灯大典时,誓死反抗的守陵人。他们被活活炼进了灯柱里,成了永不熄灭的‘灯油引’,用自己的神魂灼烧着自己的执念,为这条路提供照明。”
话音未落,前方百米处的石板地面猛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声。
轰隆一声巨响,整片区域骤然向下塌陷,尘土飞扬间,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赫然出现。
坑洞中央,一口巨大无比的石棺以倒悬之姿嵌在岩层中,棺盖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古篆大字——葬器司。
石棺周围,环绕着九口巨大的青铜油瓮,古朴的铜绿下透着不祥的气息。
其中八口油瓮空空如也,唯有正对着林渊的那一口,浑浊的灯油中漂浮着一颗苍老的头颅。
那头颅没有身体,脖颈的断口处却光滑如镜,仿佛是被某种利器瞬间切下,又用特殊手法封存,使其万年不腐。
就在林渊目光触及的刹那,那颗头颅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浑浊的眼球里没有丝毫活人的生气,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又一个来找死的?”一个沙哑、干涩,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油瓮中传出,震得油面泛起圈圈涟漪,“还是……来寻答案的?”
林渊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归墟锁链。
那头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我是铁颅工匠,初代葬主那口归墟棺椁,就是我亲手铸造的。”他像是回忆起什么极度讽刺的往事,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你以为葬主是无上的荣耀?错了。第一个坐上那个位子的家伙,是我亲眼看着被活活钉进棺材里的——他的整条脊椎被当场抽出,炼成了你们手中这根锁链的最初胚体。”
“你们所有人拼死争夺的那个位子,从来就不是什么王座,”铁颅工匠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快意,“它从一开始,就是献给这座地宫的祭坛上,最后一道牺牲!”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渊心头。
他一直以为葬主是烬都的至高主宰,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残酷的谎言。
沉默了足足十息,林渊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漆黑的炭核,表面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正是焚舌僧留下的信物。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炭核轻轻放在了青铜油瓮的边缘。
看到炭核的瞬间,铁颅工匠灰白的瞳孔骤然紧缩,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母血为钥……原来是她……她真的在那场大火里留下了最后的信标。”他死死盯着炭核,语气中的嘲讽瞬间褪去,转为一种冰冷的审视,“你想救你的女人?可以。但你找错了地方,心灯髓不在所谓的灯芯里,那只是个骗局。”
“真正的心灯髓,在‘灯母’之中。”铁颅工匠一字一顿,声音里透着一股残忍的诱惑,“也就是当年被献祭的那个女人——你的母亲,她那颗被炼化后剩下的心脏残骸。只有用她的血脉重新点燃那早已熄灭的灯源,才能逆流提取出最精纯的髓液。”
“但代价是……”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你要亲手点燃你母亲的心脏,让它再完完整整地燃烧一次。”
“不可!”一道虚影猛然从林渊的影子里挣脱出来,凝成灯娘子决绝的身形,她张开双臂挡在林渊身前,对铁颅工匠怒目而视,“一旦重启灯母,整个烬都地下的地脉能量都会被瞬间引爆!地脉苏醒,阳气倒灌,不出七日,城中百万生灵都将被吸干精气,化为干尸!”
“哈哈哈!”铁颅工匠发出嘶哑的狂笑,“所以啊,历代葬主都只敢选择封印,而不敢摧毁!因为他们都想当英雄!可你呢?”他的目光越过灯娘子,如两把尖刀刺向林渊,“你是想当拯救百万人的英雄,还是想当一个……救自己女人的儿子?”
林渊低头,看着缠绕在手臂上的归墟锁链,银色的纹路在昏暗中流转不息,映出他那张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的瞬间,一股尖锐的神识波动如同钢针,猛地炸响在他的脑海!
是蚀耳童的紧急传讯:“门……门开了!观刑者……他们踏进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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