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皇城琉璃瓦,将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浸成暖金之色时,慕容珏府的偏厅已燃着烛火。苏瑶正对着案上西山寨地形图凝神,指尖反复摩挲着标注“鹰嘴崖”的墨迹——那是二皇叔盘踞的核心巢穴,壁立千仞易守难攻。昨夜自皇宫归来,她便与慕容珏、秦风熬至三更,将三万禁军部署案改了三稿,连随军金疮药、止血散都按人头点验妥当,只待天光大亮便挥师启程。
“还在细究?”慕容珏端着两碗莲子羹入内,玄色朝服领口未系,颈侧那道新伤浅淡却狰狞。他将温热瓷碗推至苏瑶案前,指尖触到她微凉手背,“天快亮了,垫些吃食,稍后还要去兵部点卯。”苏瑶抬眸,见他眼底覆着淡淡青黑——昨夜他又巡城至五更,遂伸手为他理好衣襟系带:“颈伤未愈,西山寨一役,不必事事亲蹈险地。”
慕容珏反握住她的手,掌心薄茧蹭过她腕间银钏——那是他寻遍京城老字号打造的,钏身錾着极小的“瑶”字暗纹。“有你在后方主理医事,我方能安心前驱。”他声线低沉,目光落向地形图,“只是沈昭远囚于天牢,终是隐患。他深谙太子私事,若被二皇叔灭口,或在狱中串供翻供,反添变数。”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秦风急促足音,帘幕被风掀起时裹挟着寒气,他面色比昨夜攻城时更显凝重:“将军,苏姑娘,出事了!天牢来报,沈昭远昨夜突发恶疾,上吐下泻,今晨已气若游丝,太医院王院判诊视后言……言恐难挨午时!”
“恶疾?”苏瑶霍然起身,莲子羹的甜香瞬间被心口寒意冲散。昨夜押沈昭远入天牢时,他虽狼狈却中气十足,临关牢门还嘶吼着“二皇叔必为我雪恨”,怎会一夜之间油尽灯枯?慕容珏亦蹙眉,将地形图卷好纳入怀中:“走,去天牢一探究竟!”
天牢之内比外界更寒三分,潮湿石壁渗着水珠,霉味与血腥味交织成刺鼻气息,呛得人喉间发紧。沈昭远囚于最深处天字一号房,牢门紧闭,两名狱卒持水火棍侍立,脸色惨白如纸。见二人到来,狱卒忙躬身行礼:“将军,苏姑娘,内里那位后半夜便折腾不休,吐了满地秽物。王院判刚离去,言脉象紊乱五脏俱衰,已是回天乏术。”
慕容珏挥退狱卒,牢门开启瞬间,浓烈酸腐味扑面而来。苏瑶以丝帕掩鼻,借牢顶小窗透入的微光望去——沈昭远蜷缩于稻草堆上,囚服沾满污秽,面色白如宣纸,唇瓣干裂起皮,双眼紧闭,胸口起伏微弱似风中残烛。他手边土碗翻倒,稀粥与黄绿色呕吐物混作一团,惨状触目。
“沈昭远?”苏瑶缓步上前蹲身,指尖距他腕间三寸便停住。他呼吸虽浅促,鼻翼翕动却匀净有序,不似真病者那般紊乱无章;再观其外露手腕,肌肤虽苍白,却无久病者的枯槁之态,指甲缝里嵌着星点不易察觉的墨色粉末——那是“乌头粉”,昨夜她在沈府暗格里见过此物,少量服用可乱脉象伪作虚弱,过量则立毙当场。
“王院判何在?”苏瑶抬眸问狱卒。“刚被太子殿下内侍唤走,”狱卒嗫嚅道,“今晨卯时,太子府李德全公公亲至,言若沈公子情形凶险,需即刻移往太医院救治。王院判离去前还言,最好能为沈公子请得‘保外就医’的恩旨,免得陨命天牢,难向太子殿下交代。”
慕容珏眸中寒芒一闪:“保外就医?怕是想借转移之机,或劫狱或灭口吧。”苏瑶未接话,从药箱取一方素帕蘸了清水,轻拭沈昭远指甲。墨色粉末遇水即化,露出底下正常肤色,她心中已有定论,指尖终是搭上他腕脉。
指尖刚触腕脉,便觉一丝微弱搏动时快时慢,似断似续。但苏瑶指腹贴着他寸关尺三穴,清晰察觉到脉搏深处藏着一缕极淡的沉劲——那是刻意压制脉象时留下的痕迹,寻常医者只观表象,自然断为“五脏俱衰”。她蓦地想起父亲手札中所载《诈病脉要》:“虚脉虽弱,藏力于骨;真衰之脉,浮散无根。”沈昭远此脉,分明是前者。
“如何?”慕容珏俯身,声线压得极低。苏瑶刚要开口,牢门外已传来杂乱足音,伴着内侍尖细嗓音穿透牢壁:“太子殿下有旨,沈公子沉疴难愈,即刻移往太医院施救,谁敢阻拦,以抗旨论罪!”四名医工抬着担架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太子心腹李德全,他三角眼扫过二人,语调里裹着三分倨傲:“慕容将军,苏姑娘,还请避让,耽误了沈公子性命,二位担待得起吗?”
“担待不起?”苏瑶缓缓起身,将药箱置于石案,“李公公,沈公子之症,无需劳动太医院。”李德全脸色骤变,三角眼眯成一线:“苏姑娘此言何意?王院判亲诊尚且言其命在旦夕,难道你一介民间医女,竟比太医院院判更通岐黄之术?”
苏瑶未理会其嘲讽,从药箱取出一具紫檀木匣,启匣瞬间,数十根金针整齐排列,针身细如发丝,在微光下泛着月华般的银辉。“沈公子非是真病,乃是服食‘乌头粉’伪作沉疴,”她声线清泠如玉石相击,目光扫过稻草堆上的人影,“此药少量可乱脉象,却伤脾胃,是以呕吐不止。再拖延片刻,假病恐要成真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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